许九直觉遍体生寒,灵魂颤栗,半晌未能举动半根指尖,开口说话亦不能。此是真正的修士强者,举手投足之间云动风起,虚空生雷,移山填海不在话下。若修行的大chao之中,似这等高手才能算得上是弄chao儿,那如他这般,至多只能算是小鱼小虾,翻不起半点风浪。
许九无惊人天赋,亦无绝顶智慧,但却向来有一桩好处,便是喜思擅悟,往往能够触类旁通。当此之际,他顿有一种深刻领悟,好似chao水般涌遍周身。
既为修士,该当如此。
他终于攸然一口气息呼出,眼中明光烁烁,脑海中仍有方才那一道千丈剑罡,化作九团大星,轻易绞杀丹元境大高手的情形。修行之路再难,难得过xing命否?
“真元府此是动了真怒了。”
花二郎啧啧赞叹。
另一名灵宝楼修士也油然叹道:“真元府手中握有真元丹这等要害,超然在上,故而向来低调得很,几与白衣塔一样匿迹行事,此番却如此大动干戈,不惜果断动手杀人,诚然少见。”
方才连番催促,躁然yu动的余克,此刻却骇得面se苍白,半晌不能言语。许九等人亦是暗忖,那些散修没有根基,真元府胆敢悍然击杀,而如他们这些人却有底气背景,却未知真元府是否会一样毫无顾忌,径直出手?
冰点道人慨叹道:“真元子羽,真元锦羽之子,与乃父一样天才不凡!当年真元锦羽身陨之后,真元府他那一脉渐趋失落,这一手九星斗元剑罡,乃是真元锦羽臻入归一境时,夜观天穹九大陨星坠落,自悟剑诀,昔年惊艳河洛城,一百二十年后,真元锦羽早已不在,其子却叫乃父之威得以延续,也将于真元府中重新崛起……方才这一剑,已有了半分归一境的气象!吾……难敌矣。”
许九等人俱皆失se:“此人竟是被秣道人击杀的真元锦羽之子?”
“半分归一境的气象!此人是距离踏入归一境,成为大修士不远了么?”
……
许九亦是震惊,忽而神思一动,脱口而出道:“此人为父报仇固然是十分急切,但恐怕此次真个叫他得手,掘了秣道人陵寝,若能得见尸骸,挫骨扬灰,立刻便能神念通达,极大增加冲击归一境成功的机会?”
冰点道人面现赞许之se,道:“许九小道友所言不错,修行的路,越到jing深关头,自家心境越紧要,若是有心障迟迟不能破除,往往会阻碍道路。所以,ri后你们若是遭遇此等事情,心有郁结,就不能进步,便不妨另寻途径,纵然有所凶险,也要先破了心障,再图jing进。
此不仅是于晋升境界大为有利,更对晋升之后的获益大有影响。譬如真元子羽,以他天赋兼之真元府的资源,即便秣道人陵寝不出,他这一心障不除,来ri晋升归一境可能xing也极大,但晋升之后的获益,却远不能和破除此心障后再晋升相提并论!须知一叶尚能蔽目,一障却能蒙心!”
花二郎,宁小茹及另两名灵宝楼修士,还有那余克,皆是心神一凛,肃然躬身道:“多谢师叔教诲。”
许九亦是施礼道:“多谢前辈指点,感激不尽。”
冰点道人这种大高手,活得久,经历便多,种种魔障诡测,修士生生死死,不知见识过多少,经验丰富,难得一点提点,便对后辈修士大有用处。
大道便是逆天而上的路,不仅只是功法道理,凡此种种,一点一滴,皆是大道,踏足其上,从容向天索道。
……
咻咻咻!
虚空之中,遁光如电,钟木道人被绞杀成渣,余下那些散修个个胆寒,便知真元府出手者的厉害,有的已辨识出真元子羽,当下再不犹豫,纷纷四散飞遁。秣道人陵墓中好处虽大,但却不能与自家xing命相比。
不消刻许光景,当场所有散修全部远远南遁往河洛城方向,直至连影迹也无。但即便是许九也难以相信,这些修士会彻底遁走,恐怕还是要悄然潜伏起来,图谋机会,或能有浑水摸鱼的可能。
当此时,真元府二十多名修士才缓缓落身下去,径直降到那恐怖深壑边缘落定,先前发声之人再度洪声如雷道:“诸位同道,何不下来一叙?”
“仙鸟”之中,冰点道人摇头道:“稍后尔等不可妄言,仔细伤了几家和气,此间事情难以善了。”
花二郎失笑道:“我们这五家之间,哪里来的什么和气?”
宁小茹道:“至少面皮上要过得去嘛。”
冰点道人不再多言,虚手一抬,道袍大袖卷动,便摄住许九等人,“仙鸟”顶部开启,他携着许九等六人腾身跃出,虚手一招,便见他左手食指上一枚朴质无华的指环闪过幽光,偌大“仙鸟”便消失无踪。
冰点道人随即带着诸人落身下去,就见远处另外那些“仙鸟”中,也是一样,洋洋洒洒出现许多修士,收起了“仙鸟”,一齐遁身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