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乱后,上官若愚很快镇定下来,她不是早就对这个时代的验尸技术绝望了么?
“先去给我找一个负责记录的人过来。”她开始分配任务,严肃的神情,带着一种让人无法违抗的威严,这样的她,与刚才抽风的样子判若两人。
侍郎糊里糊涂的答应下来,派自己的下属,大理寺一名侍卫伍长承担了这份工作。
冰窖里的温度冷得渗人,下属过来时,手里还抱着一件黑色的大氅,风瑾墨伸手接了过来,轻轻披在上官若愚柔弱的身体上。
“哎呦,太子殿下果然好温柔啊。”承了他的人情,某个女人也不吝啬的说出了赞美的话。
风瑾墨脸色微烫,他这是被她又一次调戏了么?
侍郎抬头望着天花板,他表示自己什么也没有看见。
披着大氅,上官若愚从袖中掏出一张白色手绢,用来临时代替手套,沉静的眸光分外漆黑,她弯下腰,俯身靠近棺材里的那具尸体,双手摸遍尸体的骨头,肋骨、盆骨,每一块,都没被她放过。
带着暧昧的动作,却让人无法联想到别的地方去,或许只是因为她脸上太过肃穆的神情,让人不自觉也跟着正经起来。
“死者为男性,年龄在十七到十九岁,”波澜不惊的语调在这安静的空间里响起。
侍卫被冻得不停哆嗦,却不忘记录的工作。
手指移动着尸体的脖子,拨开头发,仔细检查过四肢,哪怕是指甲缝,也没被上官若愚放过,“死者身上没有多余的外伤,尸体保存十分完整。”
风瑾墨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进入工作状态的女人,她仅仅凭借着一具尸骸,就能查出这么多?
这个女人,还能带给他多大的惊喜?他越来越期待了。
手腕一翻,藏在衣袖里的工具滑入掌心,三把样式奇怪的小刀,被她小心的用布包裹着,摊开放在棺材的木头上。
从里面挑出最小的一把,撕拉一声,将尸体的衣服剥开。
“嘶!”侍郎倒抽了一口凉气,卧槽!她这是打算亵渎尸体吗?
上官若愚一记凉飕飕的眼刀飞射过去:“闭嘴!别制造噪音。”
对上侍郎惊愕的视线,她似乎猜到他的心理活动,讽刺道:“思维敢纯洁点么?什么样的人看事情,就会以为是什么样。”
她这是在讽刺侍郎脑子里精虫太多。
已过而立之年的官员,被她挤兑得面颊爆红,各种羞愧,双手气得蓦然握紧,刚想反驳,耳畔,却响起了某位太子不悦的冷哼。
侍郎浑身一抖,悻悻的闭上了刚张开的嘴巴,他发誓,绝对不会再发出任何的声音,以免得罪这位太子殿下。
将复杂繁琐的衣服一次性割开,连最里面那层亵衣也没有放过,出现尸斑的裸露胸膛,一丝不挂的出现在上官若愚的眼前,但她的神情却和刚才一样,仿佛眼前这具尸体不是和自己性别不同的男人,而是一个刀具。
在泛着青色的肌肤上,正中心脏的地方,有一个腐烂的伤口,伤口边缘有些许冰渣,看上去格外恶心。
“这是死者的致命伤,凶手下手很准,一刀正中要害。”上官若愚微微拧起了眉头。
风瑾墨一个健步,走到棺材旁,当那道伤疤映入他的眼帘时,他身侧平稳的气息,出现了絮乱的波动。
“镇定 !”轻飘飘的两个字,如一盆凉水,从他的头顶上浇洒下来。
心里升起的愤怒,瞬间被遏制,只一张脸,阴沉得可怕。
“我最不喜欢让家属观看验尸的过程,如果你受不了,门在那边,慢走不送。”上官若愚俯身凑近伤口,一边观察,一边说道。
她见过太多因为目睹亲属被解剖而情绪失控的家属,风瑾墨还算是相对冷静的,不过,不是有句话说得好么?越是冷静的人,在失控时,越是可怕。
“本殿无碍。”他咬紧牙关,一字一字缓声说道,但那起伏不定的胸腔,却泄露了他此刻并不平静的心情。
“现在出去没人会笑话你,我怕待会儿的事,你会接受不了。”她终于舍得抬头,只是话依旧犀利。
风瑾墨却固执的不肯离开,作为哥哥,他没能保护好自己的亲弟弟,已经是罪无可赦,现在,他唯一可以做的,是亲自守着她找出线索,找到证据,揪出真凶!
“好吧,反正我提前提醒过你了。”待会儿要是他受不了,那可就和自己没关系,上官若愚耸耸肩膀,由风瑾墨去了。
眸光微闪,她的注意力再度落到了棺材里的这具尸骸上。
“伤口长大约四厘米,宽度二到三厘米,是斜向刺入,一刀刺中心脏。”
“额……”侍卫忽然停笔,弱弱的举起手:“敢问姑娘,厘米是什么?”
“……”卧槽!她下意识就用了现代的量词,完全忘记这些人会听不懂,上官若愚瞬间囧了,却又不肯承认这是她的失误,于是解释道:“是我个人的习惯,你只管记!作为记录者,不要随便打断我的工作,懂吗?”
逼人的气势,冷冽的目光,这些很好的掩盖住了她内心的心虚与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