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昨晚公司突然有事,眯了一会儿。”宁则远解释。
林烟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要他连夜处理的事肯定很着急,顿了顿,她说:“那你再休息会儿吧。”极少透着点关切。
宁则远低低笑了,声音沉沉的,好似扣人心弦的音符,涟漪一道又一道。
他说:“你找我什么事?”既然他这么问,林烟便将钱的事说了。宁则远还是笑,“林烟,我又没催你,你要是实在想谢我……”他说到这儿忽的停住,林烟心头一跳,生怕这人说出什么无耻的话来。宁则远捻了捻拧着的眉心,笑着说:“先欠着吧,等我回来再找你。”
“你要出去?”林烟下意识问。
“嗯,我明天要去趟外地。”稍稍一顿,宁则远又说,“大概三四天的样子,周末回来。”
这样听着倒像是跟她在报备行程,林烟大窘,幸亏没有面对面,不如她要难堪死了。
极快定下心神,林烟恢复最初的客套:“宁先生,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反正钱下来我就还你。”
疏离又淡漠,是她永远关上的心房,也是他走不进的世界……
宁则远无可奈何,谁要她还钱啊,他只要她罢了!
——
脑袋空空发了会儿呆,林烟这才打起精神给杨世棋打电话。这个电话尤其重要,她不敢大意,将自己调整到最会骗人的状态。
杨世棋接起来,就听电话那头的人说:“杨先生,你好,我是嘉曼公关的林烟。”语气淡定从容,职业又干练。
偏偏女人的声音很耳熟……杨世棋微微一愣,重复了一遍:“林烟?”
那边轻笑:“是的,杨先生,我是林烟。”
她一笑,语调会随之上扬,杨世棋已经听出来,电话那头的就是周六茶庄请他喝茶的那位,可她还没有听出来他的声音……杨世棋心念一动,想故意引她:“林小姐,我现在没空,不如明天找个时间聊一聊?”
“好啊!”那边话中听起来格外受宠若惊,忙不迭答应下来。
一想到明天这位林烟见到自己时的惊讶表情,杨世棋不由心情大好。
当然,电话那头的林烟心情也很好。
方冰听了全部,这时看着林烟眼神里完全是佩服之意,她问:“林烟,你不担心杨世棋猜到茶庄是你设的局,现在故意引他上钩?”
“男人大多虚荣,你装得蠢一点,他们就觉得自己无所不能,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自然脑回路就短。”林烟分析的头头是道。
方冰听得一愣一愣,忍不住压低声说:“这么会拿捏人,你肯定是个玩弄感情的高手。”
林烟浅笑,她哪儿是什么高手啊,她再低不过了!
——
周一下午,照例是高层例会。
会前徐逸秋去给宁则远汇报议题,到最后他才说:“宁董,杨世棋确有收受商业贿赂的嫌疑。”
宁则远阖着眼,这会儿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继续。
“这两年公司都是与爱德公关合作,他和爱德走得特别近,从中收到不少商业好处。宁董,这事要不要移交司法机关处理?”
乌黑的长眉微蹙,宁则远缓缓睁开眼,眼底是浓浓的血丝,疲倦,困意,还有点点纠结——如果现在处理杨世棋,那林烟这些天的努力便彻底白费了,估计她能气死!又不能让她真的牵扯进来……
暗暗叹了一声,宁则远说:“他的事等这次发完招标函再说。”为了林烟,他真的是一再破例。
——
因为宁则远将营销部的招标细则压得太久,这天高层例会上,杨世棋终于忍不住问:“宁董,上次你说有几个地方需要斟酌修改,不知道怎么样?”
他说话的时候,宁则远静静望过来,薄唇微抿,眼底晦暗不明,严肃又冷峻,杨世棋不觉一愣。
宁则远淡淡的说:“这几年我们一直在与国际大牌公关公司合作,但是收效很差。我想,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他们对待客户的模式与套路几近相同,不一定适合我们。而且,他们极大的优势在于掌握丰富的媒体资源,但我们也有媒体事业部,所以根本不缺这一块,我认为——我们这次招标不用局限于几家大牌公关公司,可以将眼光放长远一点,看看业界其他的方案,这样才有良性的循环。”
徐逸秋坐在侧后方低头写会议纪要,这会儿听到宁董这番义正言辞的话,忍不住汗颜——不过是为了帮那位林小姐,非要找这么多冠冕堂皇的借口,也真难为宁董想得出来!
稍稍停顿片刻,宁则远神色如常的说:“所以,我建议营销部多考察几个公司,如果资质没问题,可以一并纳入招标的范围。”
杨世棋一听这话,不知怎么就想到林烟,想到嘉曼。他说:“好的,宁董,我们这就去准备。”
沉沉看着他,宁则远点点头,又不放心的交代:“名单拟好之后,先发给我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