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苏缜便做了梦。梦见夏初跪在他的面前,以额触地,“皇上,臣罪该万死,臣再也不敢带您去吃羊汤了。臣自请致仕,告老还乡……”
苏缜从梦中惊醒过来,回过神后长舒了一口气,转头见安良正笑眯眯地站在他床边,帐外一串伺候梳洗的宫娥太监。
“皇上,该起身了。”安良说。
“嗯。”苏缜坐起来,趿上鞋,“安排完御书房的事,去给朕买碗羊汤回来。”
“又……又买……”安良嘴角抽了抽,“奴才遵旨。”
夏初晨起洗了澡,清清爽爽地坐在院子里,心急难安地等着蒋熙元。这一等就等到了将近巳时,门板才被叩响。
夏初沉着脸把门打开,看见蒋熙元后假笑了一下:“大人来的真早。”
“怕你还没起。”
“……”夏初蕴了蕴气,出门把门板一撞,三下两下上好了锁,跳进了马车里。
“咱们现在去方家?”
“随便!”夏初没好气地说,“大人要是想吃个饭、听个戏再去,我也没意见的。您是上司。”
蒋熙元悻悻地上了车,让车夫往方家行去。
方简方大人家住在北城西市附近,两进的院子带个花园,不算大。夏初和蒋熙元到了方府门口,正好看见院门打开,方义从里面走了出来,看见夏初微微一楞。
“方公子要出门?”
方义笑着点了点头,“不过倒也不是什么急事,二位找我可还是为了刘家小姐的那桩案子?”
“是,有些情况想要问一问,方公子现在方便吗?”
方义侧身闪开大门,“方便,二位请进吧。”依旧温和有礼。
随着方义进了门,迎面遇见方若蓝抱着只猫走了过来,“哥?你不是要出门吗?怎么又回来了?”
“府衙的官差过来问我点事,我晚点再出去。”
方若蓝看见夏初,脸登时便沉了下去,把怀里的猫往地上一扔,“怎么又来?万佛寺里已经问了那么多次了,还问不完?”
“若蓝。”方义板起脸来,“没礼貌。”
方若蓝瘪了瘪嘴,虽没有说话却也站在原地没有动。方义对夏初二人歉意地笑了笑,“小妹被惯坏了,莫怪。”
方义绕过方若蓝带着他们进了客厅,夏初进门坐定却见方若蓝也跟了进来,远远地找个椅子坐下了。
“若蓝,你先回屋去。”
“为什么?官差不是问案子吗?那天我也在万佛寺,凭什么不能在这里?”方若蓝往后靠了靠,一副说死不走的样子。
方义看着他,不急不恼的样子,却也不说话。方若蓝与他默不作声地僵持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站起身来,气恼地走了。
方义尴尬地看了看夏初,夏初宽和一笑,有点羡慕地说:“你妹妹与你的感情真好。”
“嗯,若蓝幼时母亲就过世了,父亲又不在身边,我俩相依为命的,感情确实是不错。只是我当时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只知道一味的护着她,弄得她现在有些任性了。”方义笑着叹了口气。
夏初看着方义谈起妹妹的样子,稍稍地走了下神,随后又笑道:“方公子的事我略有耳闻,令妹有你这样一个兄长,是她的福气。”
方义谦虚地摆了摆手。
“其实我们这次来,倒也不全是为了刘家小姐的事。”
“噢?那还有什么别的事吗?只要我能帮上忙的,自然知无不言。”
夏初微微沉吟片刻,那边蒋熙元把话接了过去,说:“是想问问洪月容的事,不知道方公子还有没有印象了。”
方义似是没有想到,怔忪了一下,而后点点头:“洪小姐的事,当然记得,也不过是刚过去半年而已。”
“能与我们说说当时的情形吗?”
“嗯……”方义低头想了想,“我与洪小姐是去年八月中定的亲,聘礼已经下了,也换过了庚帖,原本是定在十月十六完婚的。我记得是……万寿节的转天吧,一早洪家的长公子就来敲门,问我洪小姐有没有来过。”
“万寿节那天你在哪?”
“我去了原平山。”方义回答的很快,也很肯定。见夏初略有疑惑,方义便笑道:“原本若蓝让我带她上街去看百戏,可后来她又约了自己的几个好友,把我撂在了家里。我记得那天早上就开始下雪,我一时兴起,就骑马出城去仙羽观登山赏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