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沁园的路上,郁景希后怕地瞄了瞄身边绷着脸开车的男人,“爸爸,你还好吧?”
郁总参谋的火气太大,掀了桌子后又把烟灰缸往小儿子脑门上砸,要不是郁绍庭闪得快,现在就不单单是左额角擦破点皮,恐怕早就横着被抬进医院里去了。
面对儿子的关心,郁绍庭不过淡淡地嗯了一声。
郁景希抱着新买的小黄人抱枕,晃着两条腿,像是恨铁不成钢地说道:“爸爸,你怎么就看上有老公的女人了呢?难怪爷爷要教训你了,换做是我,我也会,拿,烟,灰,缸,砸,你……”
在郁绍庭冷厉的眼神下,郁景希越说越轻,最后一个字直接咕噜在了喉咙里。
回到家,郁景希甩了大书包,就像脱了缰的小马驹,拿着小手机就往楼上跑。
最近郁景希跟班上的吴胖子关系不错,因为郁景希把小白送给他的小黄人借给吴胖子玩了一节课,两人立刻化干戈为玉帛,成了下课就勾肩搭背的好兄弟。
“吴辽明,明天我给你带巧克力吧,我爸爸从比利时带回来的!”
满屋子的孩童欢声笑语让郁绍庭觉得太阳穴突突地刺疼。
上楼回卧室关了门,郁绍庭脱衣服洗了澡,出来后躺在床上却没有一丁点的睡意,辗转反侧,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良久地怔怔出神后,他坐起来下床,拉开了试衣间的门。
在拿跟大衣搭配的内衫时,他下意识地取了一件白衬衫。
白筱洗好澡,用吹风机吹干头发,正打算关了灯睡觉,手机突然就响了。
看了眼来电显示……亲亲小希。不是通讯录里她输进去的郁景希。
犹豫了一会儿,白筱才接起,那边就传来语气不好的质问:“怎么才接电话?”
白筱抿了下唇角,“刚在洗澡。”
那头沉默了良久,才蹦出两个字:“下来。”
“什么?”白筱一时没听懂他的意思。
“楼下。”
白筱皱了皱眉,还是走到阳台前,果然,宾利欧陆停在公寓楼下。
转头看了下墙上的钟,白筱拒绝:“太晚了……”
“那我上去。”
白筱看到驾驶座车门真的打开了,忙阻止:“你做什么啊!”
“下不下来?”
白筱挂断了电话,咬着唇,披了一件外套就出了卧室。
白筱跑下楼,那辆宾利欧陆静静地停靠在草坪边。
她刚走近轿车,车窗就缓缓降下去,驾驶座上是穿着白衬衫黑呢大衣的郁绍庭。
“你找我什么事?”
郁绍庭转过头盯着她的双眼,刚沐浴过后,白筱一双水漉漉的眼睛愈发地干净明亮。
长至膝盖的奶白色羽绒服里面,她穿着一套淡紫色的小碎花睡衣,长发还带了点潮,站在路灯下,颇具灵气,郁绍庭探过身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上车。”
白筱却没有动,“到底什么事?”
郁绍庭转过头去,他看着被车灯照亮的地面,双手十指随意地搭在方向盘上。
静默了良久,他又看过来,眉头微蹙:“哪那么多废话,让你上车就上车。”
白筱望着突然冷声冷气说话的男人,心想这才是他的本性吧?那天晚上在楼下,他的温柔不过是伪装。
“你不说话我就上去了。”白筱把冻僵的双手放进口袋里,说话间吐出白色的热气。
郁绍庭只是盯着她,没有开口。
最后还是白筱屈服了,她钻进了车子里,然后关上车门。
轿车内开着一盏照明灯,她发现郁绍庭的额角有个伤口,而他的头发还是湿的。
“你的头怎么了?”
郁绍庭没有回答她,只是兀自把座位放低,然后闭上眼靠在上面。
白筱静等了很久,都不见他说话,他像是睡着了,深刻的五官融入了淡淡的光晕里。
这样的一个男人,就连睡觉的时候,浑身都没有放松下来,薄唇紧抿,眉头微拧,像台冷冰冰的机器。
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但白筱还是察觉到他心情似乎不太好。
她看着他额角的伤口,他这么大一个人不可能摔倒撞上茶几什么的,那最大的可能是有人往他脸上砸东西了,而敢往他脸上砸东西的人,这个世上恐怕还不多,最大的可能就是他的老子。
伤口不是很大,但也不浅,隐约有血丝渗出来,他却没有做任何的措施。
白筱抽了几张纸巾,看他呼吸细匀,迟疑地慢慢俯过身,拿着纸巾的手朝他的额角轻柔地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