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景希不服气,小跑着紧跟在后面:“你为什么要冒充小白的老公?”
郁绍庭没有回答他,管自己走。
“你是不是又趁我不在欺负小白了?”
郁绍庭停下脚步,斜了他一眼:“她请求我的。”
郁景希气急败坏:“你骗人,你一大把年纪了,就算要找人冒充,她也应该找我的!”
“找你?”郁绍庭凉薄的目光从郁景希头顶扫到脚底。
郁景希绝对认为郁绍庭的这个斜视动作充满了对自己的轻蔑,闭上眼睛深深地呼了口气,再睁眼时,小嘴抿紧,一本正紧地望着郁绍庭:“爸爸,你是不是也喜欢小白?”
郁绍庭回视着儿子执着的眼睛,过了很久,直到郁景希以为他不会回答了,打算再好好控诉一下这个坏爸爸,郁绍庭却幽幽地开了口:“难道这不是你希望的吗?”
郁景希皱着一张小脸,“我当然希望你喜欢小白,你是我的爸爸,她是我喜欢的女人,如果得不到你的祝福,以小白善良的性子,一定不会答应我的。”
说着,他恍悟地看向郁绍庭:“爸爸,你真的接受小白了吗?”
郁绍庭淡淡地横了他一眼,径直朝病房走回去。
郁景希不自觉就好了心情,然后追上去,“爸爸你这次一定要好好帮助小白知道吗?”
等郁家父子回到病房,白筱明显察觉到他们之间气场和谐了不少。
听郁景希笑着说裴叔叔带他去买可乐了,白筱不由多瞄了郁绍庭两眼。
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让小朋友这样配合他演戏。
没多久,一个秘书就来病房带郁景希去学校。
但很快小家伙又折了回来,背着大书包,趴在门口,对着郁绍庭用口型喊“爸爸”。
郁绍庭虽然嫌儿子有点烦,但还是起身走到门口:“什么事?”
郁景希觉得自己跟爸爸现在是统一战线上的盟友,抓了抓书包带,往病房里瞄了眼,笑得羞赧:“爸爸你能先借我五十块吗?放学我想买束花给小白一个惊喜。”
郁绍庭蹙眉,冷硬的五官让他看上去极不易相处。
“要是没五十,一百块也行。”
郁景希看到郁绍庭抬手,以为他去套皮夹,不由笑得越加灿烂,“谢谢爸爸!”
结果房门“嘭”地在他面前甩上了。
老人家精神不济,在一番热闹的攀谈过又沉沉地睡过去。
郁绍庭合上门回身就看到靠在沙发上打瞌睡的白筱。
有阳光透过身后的窗户透进来,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金色的光线里。
她闭着眼,眉头紧锁,睫毛湿湿地。
郁绍庭深沉的眼睛停在她安详的睡颜上,久久地,静静地,像是在看她,却又仿佛在透过她看向更远的地方。
白筱睡得昏昏沉沉,她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她梦到了一个年轻的女子,秀美精致的五官跟那张被她夹在书里的黑白照中的女人如出一辙,对着她露出温婉的笑,妈妈……但下一瞬却已经转身离她越来越远。
画面忽然一转,她又看到了二十二岁的裴祁佑。
也许是因为时间隔得太久,她已经看不清他的脸,唯独不变的是掌心的温暖。
他拉着她跑过大街小巷的雪地,耳边是自己急促的喘息声,她反握紧他的手,不问他去哪儿,只想紧紧地跟着他,希望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
那年裴家遭遇巨大变故,他一下子从天之骄子变成落魄的乞丐王子,一夜之间从丰城高级别墅区搬进破旧的拆迁房,但那段日子对白筱来说却是生命中最幸福的时光。
他为了裴家四处奔波,而她就在家里照顾长辈,那时候裴家的积蓄已经用得差不多,她为了省钱特意跑去农贸市场买棉线,又请隔壁的大婶教她怎么打毛衣打围巾手套。
冬天她的手因为洗床单跟衣服生满冻疮,他会坐在床边握住她的手往掌心呵气。
雪花纷飞的夜晚,他带着她翻越游乐园的铁门,说服保安老大爷,缓缓转动的摩天轮在夜色里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彩光,他忽然低头亲吻她,她能感受到自己紊乱激烈的心跳。
他说:“关于摩天轮的传说,你听过吗?”
一起坐摩天轮的恋人终究会以分手告终。但当摩天轮达到最高点时,如果与恋人亲吻,那么他们就会永远一直走下去……
耳边响起烟花升入高空绽放的声音,一簇又一簇。
白筱睁开眼,朦胧的视线里是白茫茫的墙壁,她发现自己的头正枕在一个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