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你别告诉小锁,我怕她承受不住,况且现在她眼睛不好了,就更不能说了。”夏侯叮嘱道,“我等一会去顾家找乔谨言,商量怎么救治小锁的眼睛。”
乔臻点了点头,他一时之间脑袋有些乱,现在这两人伤的伤、病的病,他是一句话也不敢多说的了。
“你去吧,不管怎么样,先救一个算一个。”乔臻有些叹气,感觉生死无常,颇有些荒凉之感。
夏侯点头,去顾家找乔谨言。
乔臻一人坐在客厅内努力消化着这个消息,然后才想起去看乔锁。
乔锁回到房间后就坐在窗前的椅子上,听着窗外的动静,沉默不语。他来了,她感受到了他的气息,那样的浓郁融入骨髓的味道,他不用说一句话她都能感受到,她原本想伸手去摸摸他的脸,想知道这几个月他有没有瘦,有没有黑,可是就要碰触到的时候,她听到了他无奈的叹息声,突然之间就再也无法前进一步了。
她有些踉踉跄跄地转身,依旧是缓慢地摸索地走进屋子,她一直渴望他能喊她一句,只要一句,她便能原谅之前所有的一切,和他永远不分开,可是没有,他只是那样沉默地看着她不说话,看着她上楼,看着她离开。
她自嘲一笑,这才是乔谨言呀,这些年他总是默默地一人承受着所有的一切,将她庇护在他的羽翼之下,若是之前的乔锁定然是糊涂不知晓的,可是她长大了,经历了这么多,慢慢开始便老了,如何能不知道他的心意,如何不了解他。
她只是默默地接受着这一切,等他回头牵着她一切走罢了,可是他告诉她,不要等了。
那样傻的大哥、让人又爱又恨的大哥。她等他这些年已经等习惯了,如何不要再等。
他不想她担心,假装失忆,她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在顾家分离的那一晚,她看见他的脸色了,看见他的痛苦了,他的表情再冷酷,眼里堆积的都是哀伤。
他们爱了十二年,再也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彼此了,可惜那么多的岁月都在彼此所谓的保护中浪费了。她只是如他所愿地离开了,只是可惜的是,她不能如他所愿地嫁给别的男人,因为她这辈子最大的奢望便是成为乔谨言的妻子。
他爱她,唯有生死才能分开他们,他做事都是有原因的,定然是发生了无法克服的苦难,他才会放开她的手。
所以她不过是在等,等命运的那一刻,双目失明的那一瞬间,她感觉到了自己内心的释然和轻松,真好,不用看这个世界,那么也就不用目睹生离死别。
“小锁,你睡了吗?”乔臻来敲门。
乔锁的思绪被拉回来,她站起身来,摸索着去开门,乔臻站在门外,见她没睡,说道:“我就上来看看你,你早些睡吧。”
乔锁点头,低低地问道:“夏侯走了吗?”
乔臻楞了一下,说道:“走了。”
乔锁点头,欲言又止,许久,才淡淡地说道:“大哥回来了吗?”
乔臻见她突然之间问道乔谨言的事情,心里一慌,无措地说道:“回,没,没回来。”
乔锁沉默了一下,说道:“我睡了。”
她关上门,低低地叹息。
随后的几天是各种的眼部检查。
乔锁得知乔安回来后,心情好很多,时常跟乔安黏在一起,母女两一起说话、吃饭、散步、玩耍,乔安的个子又长高了,见乔锁眼睛不好使了,便寸步不离地陪在她身边,牵着她走。
“锁,你的眼睛什么时候才能看见呢?”4岁的乔安早熟、聪慧、乖巧,已经懂得心疼人。
“也许,一辈子都看不见了。”乔锁伸手摸着乔安的小脸蛋,可惜的是她不能亲眼看着自己的孩子长大了。
“那我要一辈子牵着锁走路。”乔安糯糯地说道,伸手紧紧地抱住了乔锁的脖子,乔锁微微一笑,亲了亲她的小脸蛋。
数日后的黄昏,五月渐渐走到尾声,乔臻兴冲冲地拿着一叠化验单,跑来,说道:“小锁,我们有眼角膜了,你做个手术就能看见了我们和乔安了。”
乔锁闻言身子一震,许久沙哑地说道:“这么快就有眼角膜了?”
乔臻的声音有些底气不足,躲躲闪闪地说道:“恩,刚好有人捐献了眼角膜,我们还要去做一次会诊,如果一切准备就绪,下周就开始动手术了。”
乔锁点了点头,突然之间伸手抱住了乔臻,低低地说道:“谢谢你,三哥。”
乔臻见她似乎有一丝的高兴,也乐开了怀,说道:“我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是源于对你的爱,希望能弥补当年的过错。”
乔锁见他说的惆怅,握住了他的手,说道:“我一直把你当做我的亲哥哥。”
乔臻有些欢喜惆怅,眼里含泪,笑道:“我也把你当做亲妹妹。三哥结婚的那一天,你一定要出席,亲眼看着三哥结婚好吗?”
“好。”乔锁浅笑。
晚上因为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乔家人心情极好,吩咐佣人加菜,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了一顿饭。
饭后,乔锁帮助乔安洗澡,给她讲睡美人的故事,乔安很是开心,听到困的受不了的时候才亲了亲乔锁,打着哈欠说道:“爸爸也经常给我讲故事,我听过这个故事,爸爸说锁才是睡美人。”
乔锁帮她盖好被子,见她睡熟了,这才出了房间,摸索着上了二楼,进自己的房间。
她已经习惯了这样黑的世界,熟悉地摸到了床,找到了电话,然后带着电话进了浴室去放水。
她平静地坐在浴缸里,按着手机上的快捷键,电话响了许久才通。
那边没有人说话,只有细细的呼吸声,乔锁躺下来将脸贴在冰凉的浴缸上,轻轻地喊道:“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