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熙大学副教授:艾仕帧(7)
2016-06-22 作者: 蒋凯
邬熙大学副教授:艾仕帧(7)
原以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我,却因为这次经历,让我变成了一个乡邻亲朋眼中的麻烦人......
让我成为麻烦人的事情得先从我外婆说起,那一年(编者按:应该是艾仕帧教授死而复生的那一年1958年。),恰逢我外婆五十岁。又由于我死而复生,也算是喜事,所以家人就趁着年底过年的时候,张罗寿宴,给我外婆和我庆寿(我算是第二次生命。)。那年头是计划经济体制,张罗酒席可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得凑足各种各样的票,如粮票、肉票、油票,甚至买豆腐,还要有豆制品的票。我父母为了准备的出色一点,于是早早的就把消息通知了出去,让亲朋好友们提前准备各种各样的票......而我外公去世的早,子女都成家后是外婆一个人独居。我父母就商量着,在年前就把外婆接到家里来,我外婆得知子女们要帮她张罗寿宴,也很是开心,来我家之前,特地去做了一身红色的新棉袄,穿着一身红棉袄来到我家,甚是喜庆,街坊四邻瞧见了,都夸我父母孝顺,一时之间,整个家里都喜气洋洋、其乐融融的。
可我......总觉得外婆很奇怪......
有一次,我实在忍不住了,当着全家人的面,对着我外婆径直说道:“外婆,你怎么还不生病?”这话一出,全家人哗然,我父亲更是怒不可遏,上来对我就是一个耳光呵斥道:“艾仕帧,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极为委屈的说道:“是外公这么告诉我的呀!”
“这孩子越来越不像话了......”我母亲又气又恼的责备道:“你见过你外公吗?说瞎话还带这样的?”说完,我母亲在我的肩膀上拍打了两下。
我外公死于抗日战争时期。我能见到我外公的也就是挂在墙上的外公遗照。当时的我虽然已经十四岁了,但就那个年代的心智和理解力,完全不能跟现在十四岁的孩子相提并论。那时候我所接受的启蒙教育是父母所不知道的,就是鬼怪神力所致,哪像现在,一有问题,直接百度。我依稀记得最清楚的就是我曾经问我父亲:这风是从哪来的?我父亲解释不了,直接就回答道:“这天界有专门管风的神仙婆婆,她有个风袋,一打开就有风,一收口风就停了。”我对于这样的解释深信不疑,以至于到后来,我都始终认为天上有神仙,地下有地狱。对于发生在我身边的一些古怪之事,我都认为是可以理解接受的。这次我之所以会问外婆为何还不生病?那就是因为我看到了外婆的身边一直有外公的影子,他老是在外婆的身边涂涂画画。外婆那红色的棉袄上,已经被外公涂鸦成不知什么样了,可外婆和家人权当没看到一样的,还把这红色的棉袄当作新衣在穿。起先我对那些涂鸦也没太多的去了解,时间一长,我就慢慢的发现了规律:涂鸦中出现的数字,就是日期的意思,涂鸦中出现的图形,就是会发生的事情。譬如113和刮风的图形,就是一月十三日会冷的意思。到了1月13日那天,果不其然,我外婆定然会在那边抱怨着冷,要我父母给她准备汤婆子(编者按:一种民间俗物,扁圆壶形,注入热水后可以取暖用。),还有出现过115和晕圈的图形,到了1月15日那天,我外婆果不其然就喊着头晕,需要躺一会儿休息。2月3日的时候,我就看到我外公的影子又在我外婆的红色棉袄上一番涂鸦,随后我定睛一看,24外加一人在床上呻吟的图形,我就知道翌日(2月4日)是我外婆要生病的日子了。
可到了2月4日临近傍晚时分,我外婆依然体态康健,跟家人在客厅里一起有说有笑,再过几天就是除夕了,家里的客人是越来越多,他们大都是过来送各类票证的。见我外婆健硕,大家也是挺高兴的。我在旁突然来了这么一句“问候”,怎能不招致我父母的责骂?
在那个时候我还以为我所看到的这一切,父母、亲朋包括外婆也能看到,所以,对于我这样的大实话遭致父母的责骂,我表示出不理解,十四岁的我处在青春叛逆期,一气之下就夺门而出,外婆看着焦急,一阵激动,估摸着血压升了上去,刚准备起身追我,却一个倒头葱跌倒在地,这一来,算是被我一语成谶,让我外婆真的生病了......
我外婆的这一跌应该是致命的,家人连忙送往医院,医院的医生经过检查给出的意见是:脑子里血管破裂了,大出血,已经没有抢救的可能,撑不过今晚了。按照习俗,老人应该死在家里,父母只能满怀悲伤,带着外婆回了家,换了新衣,准备起了外婆的后事。外婆临死前的那一幕我至死都不会忘记:父亲把我给捆住,拉到外婆的床头前,让我跪倒在那,随后拿起皮拍子(编者按:一种民间俗物,用于晾晒棉被时候拍打棉被,起到棉被蓬松的效果。)对我就是一阵抽打,也亏是搁在那个年代,要是放在现在,我父亲铁定摊上虐童案的麻烦。
到底还是母亲更疼爱我一点,见我被打的不成人样,忍着悲痛夺过我父亲手中的皮拍子,这时候的我也隐隐约约中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就傻傻的跪在那看着躺在床上的外婆。
只见外公的影子就坐在外婆的旁边,外婆躺在床上呻吟了两下,随后我惊讶的看到外婆的影子坐了起来,隐隐绰绰中,跟那外公的影子融合到了一起。而这个时候躺在病床的外婆不再呻吟,我父亲上的前去,用手一探我外婆的呼吸,没了气息。“啊呀”一声,拿起事先准备在床头的小瓷碟,奋力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