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夜晚,逸尘去了皇后的宫里。他在离开养心殿之前时一边走着一边对德禄说:“太后总是道朕不去坤宁宫陪皇后,今夜就去陪陪皇后吧。”可即便逸尘不说,德禄也是知道的——皇上不过是想去坤宁宫见一见二皇子罢了。
琅璃用了晚膳后带着嘉崇坐在院子里,忽然间看见了德寿神色匆匆地从坤宁宫外跑进来委身于自己的面前,琅璃便问:“德寿,什么事情把你急成这样?”
德寿大口喘了气后终于直起了身来,他喜悦地看着琅璃道:“皇后娘娘!不是什么急事儿,是好事儿啊!哦不,也应该说是急事儿……”
琅璃看德寿如此着急话都说不好的样子,也急了起来,即便是宛心在一旁看着也不禁着急了起来,“哎呀德寿,你倒是快说啊!你这样可不得把人给急死?!”
德寿一边点头一边说:“皇上!皇上今晚要来咱们的坤宁宫了!”
琅璃一听,果真是好事儿!倒也是件急事儿!琅璃慌忙对宛心说:“宛心,快,你快去给本宫打好水,本宫要沐浴!”宛心答应着高兴跑进屋后,琅璃又差了德寿去门外守着,随后她转过身朝嘉崇看去。这几日,嘉崇对琅璃的态度是越发的不好,有时候他想他的母妃了就会在房间里大喊“我要母妃”,又或者一整天都不说话,闷闷不乐地到处走走看看,就板着这么一张脸,看谁都不舒服。
此刻,嘉崇就板着一张脸。
琅璃非常厌恶嘉崇用这样的态度对自己,好歹自己是中宫主位,天朝皇后,还没有人敢这般无礼地对待自己,即便是云嫔也不敢如此过分!琅璃深吸了一口气,压着声音对嘉崇说道:“崇儿,一会儿你父王便要来了,你若再这样板着一张脸不说一句话,那本宫就只好叫人把你带下去锁到房里去了。”
嘉崇忽然抬头看着琅璃,不客气地说道:“你若不把我带回我母妃那儿去,那我就板着一张脸了。”
琅璃没有想到,嘉崇小小年纪脾气便如此了,那长大了还得了!她一怒之下,冲着身边站着的一个宫女儿说:“把二皇子带到房里去锁起来!”
“是。”那宫女低着头走上前来牵起嘉崇的手便朝他房间走去,嘉崇在离开时忽然转过头来,稚嫩的脸颊上透出了些许阴狠,眼中所射出来的寒光叫琅璃不由地觉得有些后怕。一定是自己看错了。
琅璃在屏风后头出浴后,只裹了一件红色衣袍便走到了屏风前,她瞧见了皇帝此刻正背对着自己站着,她的心中有些窃喜,蹑手蹑脚地走上前去,正想从他的身后抱住他时,却听见他冷冷地问自己,“崇儿呢。”
琅璃似乎是在瞬间知道了些什么,于是她轻咳一声,裹紧了衣袍冷笑道,“原来皇上来臣妾的坤宁宫并不是来见臣妾的,而是来见二皇子的呀!”
琅璃说话的方式让逸尘非常的不喜欢,他转过身斜眼看着琅璃,沉声说道:“你自个儿清楚便是,不必说出来,如此一来,朕都不知该如何给你台阶下了。”
琅璃的瞳孔突然放大,她没有料到皇上对自己说话如此不客气,此时此刻,她只觉得往日夫妻的情分此刻是一点儿温存都不在了——听他如此一说,琅璃也确实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说些什么了,只这样站在他的面前,她脸上的红妆还未卸去,几缕发丝垂于腰间,红烛相映,这画面本该是很美的,可这幅画不由得透露出了些许敌意与杀气。
琅璃的胸口不断地起伏,浑身上下似乎都是在颤抖着,她逞强了许久,终于,她落泪了。琅璃的嘴角勾起一抹凄惨的笑意,她的红唇微启,一双美目紧紧地盯着逸尘的脸庞。她陪伴了他度过你了十多个春夏秋冬,而今他却连一句话都不能好好儿地同自己讲了,就连骗骗自己也不愿意了,她觉得自己忽然间看不透眼前这个人,这个十多年风雨相伴的夫君——
“皇上,这么多年……宁妃进宫的这么多年,你的心里边都是她,琅璃在你的心中,当真已经不重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