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楚若安不肯吃药令宇文彻大为震怒,十四和锦绣匆忙退下,未免藏刀受余怒波及,锦绣生拉硬拽将藏刀也唤了出去。
“你拉我做什么,我不走!”藏刀甩开锦绣的手,再度打算推门进去却又被十四拦下。
“你进去只会添油加醋。”十四沉声劝道,“王爷如今不会把她怎样,巴不得她能好得快些,你就别再瞎搀和了。”
藏刀还想再说什么,但却被两人生生拽出了园子。
房间的温暖逼出了一身细汗,宇文彻将外袍解下,挺拔威武的身型更加令人无法移目,楚若安看着他慢慢,慢慢走近,心情不由得越来越慌张,她很怕这个时候他还要像个魔鬼一般索取,那样的屈辱和挫败感一定是她无法承受的。
“你别再过来,我不想与你争吵。”楚若安十指能够微微做出一些小动作,但想要抬起双臂阻挡却不能够,待在这个随时可能被吞吃下腹的地方,她没有一刻是能够安然入眠的。
宇文彻便当真站在原地没有靠近,他歪着脑袋细细凝视着她眼睛里无法掩藏的恐惧感,半是凄惶半是无奈,让他有一种将全天下捧至眼前都无能为力的错觉,也许他肯承认没她不行是件足够勇敢的决定,但实际上,他还是不懂爱情。
“你在怕什么?”他倏忽这么问她,用一种陌生而又质疑的口吻,“只要你不再忤逆本王的意思,这天下本王都可以全给你。就算你总是能轻易让本王发火,但除了本王,谁都没有资格否定你。”
言下之意,她在他心里的位置比天下和江山更为重要,楚若安忽然有些不能适应,却又通过他痴狂深邃的眼睛想起了寒冽,他总是温柔缱绻得给予她最需要的所有,她并不是个执拗倔强的女人,恰恰是对温柔宠溺没有抵抗力,才会故作坚强罢。
“楚若安何德何能,要堂堂摄政王如此看进眼中。”她斜睨宇文彻一眼,倦倦的神色令人心疼。
宇文彻一忍再忍,俯身端起矮几上的汤药走过去,道:“喝药吧,等身子好了再与本王置气。”
她别过脸,闻着苦涩的药味便觉得反胃。她不肯喝药倒不是故作矫情,只是打心眼里不想再和宇文彻有任何瓜葛,因为无论结果如何,无论寒冽有没有真正有一刻爱过自己,她楚若安的心里永远只有寒冽一个。
宇文彻不语,微眯的双眼散发出猎豹般愠怒的光泽,然后他昂首将汤药喝尽,俯身重重吻上了她的唇……
“唔……唔……”
她无法动弹,自然无法反抗,只能仍凭他强行将苦涩的药水灌进自己的喉咙,唇齿间的纠葛似乎成为了他唯一觉得满足的方式,唯有与她痴缠床笫之间,唯有这亲密无间的距离才能让他觉得她是属于他的,谁都不能夺走……
“咳咳咳。”
许久之后,直到她喘不上起来他才肯放过她,眼看着她微红的双唇还残留着苦涩的药渍,他抬手轻拂过自己的双唇,然后笑得分外简单美好,如夏花般灿烂无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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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末,周国皇帝驾崩,太子在皇后的扶植下顺利继位,之前与太子竞争的三皇子则被流放潮州,包括三皇子多年来在朝中培植的党羽也如风卷残云般被迅速肃清。
新帝继位,自是举国欢庆的喜事,宇文琰思量再三还是打算派宇文彻出使周国庆贺新皇登基之喜。多年来,周国与齐国摩擦不断,兵戎相见只是迟早的事,但宇文彻一向气质森冷,若能借此给周国人一个震慑也未尝不是好事。
宇文彻虽答应了出使周国之事,但终究放心不下楚若安,不得已将时间推迟了半月。而冯芷兰和沈惜言却暗叹老天爷给了她们机会,即便宇文彻安排得再妥当也无济于事,只要他离开王府,冯芷兰便必定能想到除去楚若安的法子。
黄昏些许的温柔夕霞也被阴云覆盖,看来入夜后必定有场秋雨了。
冯芷兰在竹林深处见到了秦钰,天青色长衫将他不再年轻的容貌衬得更显萧条,不知何故,秋色中挑着一盏桔灯站在暮色深处的他,看起来分外令人心疼。
“阿兰,天色不好,我以为你不来了。”秦钰微笑抿唇,原本沉寂的目光在望向冯芷兰的那一刻骤然光彩熠熠。
冯芷兰瞧见他只穿了件单衣,不由得拧眉道:“天这么冷,改日我让小娟送一件狐裘去你铺子里。”
“不用了,家里有,我只是忘穿而已。”
“怎地这么粗心?”冯芷兰上前,抬手替他拂去肩膀上的一片落叶,却不想微凉的手掌忽然被他紧握在掌心,“你……”
“别说话,让我好好看看你。”秦钰的声音有些悲戚,呼吸却因为触碰到柔夷般的手掌而变得略微粗重,“阿兰,我好想你。”
冯芷兰终于不忍心再拒绝他的情意,殊不知王府无数个冰冷的深夜她都要靠着梦里秦钰温暖的笑容而渡过,如今大抵是秋寒沁入了骨髓,亦或者是年纪渐老终不抵凄凉,她情不自禁靠在了秦钰温暖的胸膛上,恍然觉得四周冷风不再。
秦钰猝然心如蜜海,多年来压抑着的相思之情被汹涌释放,他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怀中,一声声唤着她的名字:“阿兰,阿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