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一个男人的面,虽然彼此都十分熟悉,可是否有孕这种话,还是有些问不出来,毕竟他不是专职的太医。
姜伯毅立时领会她的意思,微微摇了摇头,“娘娘还未有身孕,这种事情是急不来的,娘娘和圣上都还年轻,身体又都十分健壮,不必为此事担心。孩子,毕竟是一条生命,也讲究缘分,乃是上天的恩赐。不要勉强,该来,就来了……”
宁春草没想到姜伯毅一下子说了这么多,她笑着点头,有些不好意思道:“倒叫姜大哥为我担心了,我也没有很着急。”
说完,她脸上有些红,不着急还这么急着问?这不是心虚,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是什么?
姜伯毅点了点头,“娘娘放宽心。”
虽有宫人在一旁立着,但姜伯毅毕竟是外男,他同圣上的关系再好,也要想着人言可畏,便没有同宁春草久坐,就告辞离宫。
不曾想,他回到凌烟阁的时候,却是有人早早就在等着他。
“姜阁主回来了?”来人笑嘻嘻的坐在椅子上,指了指一旁的酒壶,“早就听闻姜阁主藏了好酒,果真是佳酿啊!”
姜伯毅轻哼了一声,“你来做什么?”
“讨一口酒吃。”
“堂堂巫教,会短了这一壶酒?别绕弯子了,有话直说吧,巫女?”姜伯毅在主位上坐下。
巫女清了清嗓子,立时将酒壶推远了些,坐了端正道:“你是从宫里回来吧?见过圣上,见过圣女了?”
姜伯毅眯眼看她,“你消息够灵通的?”
“你别多想,我可没叫人盯着你,更不敢打你凌烟阁的主意,我不过是关心圣女罢了,这都是我的本分!”巫女说着,眯了眯眼,“你告诉圣上,告诉圣女了么?”
姜伯毅别开视线,没有吱声。
厅堂里立时陷入一片尴尬凝重的沉默中。
半晌,巫女冷哼一声,“你还没说?你堂堂凌烟阁阁主,什么时候变得这般优柔寡断了?你不说,就能改变这事实么?你不说,耽误的是圣女的前程!日后圣上知道了,以为你和圣女联合一起,欺骗他隐瞒他,他回头再记恨了圣女,看你后悔不后悔!”
“同她有什么关系?”姜伯毅冷声说道。
“哦,我知道了,”巫女没理会他的话,兀自说道,“你就是想要圣上记恨了圣女,最好是由此就厌弃了圣女,这样你才好趁虚而入,将圣女抢回身边!”
这是姜伯毅今日第二次被说“趁虚而入”,且是因为同一件事。
这可叫他有些气恼了。
他冷冷看着巫女,“相识这么久,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应当清楚。你若来,就是为了说这些不知所谓的话,我还是请你快些走吧,免得待会儿我控制不住情绪,你想走都走不了了。”
巫女呵呵笑了笑,摆摆手,“好了好了,连个玩笑都开不起,真是没意思!圣女不能受孕的事情,你究竟准备瞒到何时?这是能瞒得住的事情么?他们早晚都会知道。”
姜伯毅皱眉,凝眸不知在思量着什么。
“你是不是还有办法?若是有办法,你就说出来呀?”巫女见状,催促道。
姜伯毅忽而抬眼看她,“巫女,希望春草不能受孕,甚至不能再留于宫中,不能再贵为皇后,才应当是你最为期盼的吧?你不是一直希望,她能同你去往南境么?”
巫女闻言,立时翻脸拍桌子,甚至起身,一脚踩在椅子上,气咻咻道:“什么叫好心当成驴肝肺呀?说的就是现下!我是希望圣女带领巫教,前往南境。但那是在圣女自己愿意的情况之下,圣女若是不情愿,便是去了,就会对巫教有利么?你们这帮俗人,真真俗不可耐!岂不知什么叫顺应心意,方能顺应自然,顺应自然,才能水到渠成!勉强来的,就是想要的么?庸俗!”
一连几个俗字,叫姜伯毅说得无言以对。
巫女笑了笑,“我已经占卜了,只要顺应圣女的心意,我所求的,必然能够得到。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逆着圣女的心意来呢?快说,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对谁都藏着掖着,你这是什么毛病?”
“姜维没死。”姜伯毅被巫女吵吵的十分不耐烦,猛的抛出一句话来。
巫女立时就愣了。
厅堂里不听她聒噪的声音,霎时寂静的仿佛能听到时间悄然走过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