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忽而伸手扳过她的下巴,叫她看着自己,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的眼,“琦儿,你那般聪慧,那般善解人意,如今,你真的不明白朕的心意么?朕想留下你,朕想留你在宫中,朕不想再失去你了。”
苏姨娘闻言一震,眼中略显错愕的看着圣上。
圣上抿嘴,似有些不悦,“怎么,你不愿意?”
“圣上……贱妾……”
“住口!”圣上皱眉,“谁允许你这般称呼自己?”
苏姨娘顿觉口干舌燥。
“你是朕的琦儿,永远都是!”圣上抬手,轻轻抚弄着她细腻柔滑的脸颊,“不若这样,只要你心甘情愿留在宫中,朕,便饶她一命,如何?”
一个小小的宁春草,她的死活,圣上可以放在心上,也可以完全不当回事儿。
对她来说,却是最最珍贵,最最重要的人。为了宁春草,为了自己这唯一的女儿,她还有何不心甘情愿的呢?
苏姨娘想的很清楚,她知道自己最终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可此时此刻,她却没有一口答应下来。
她垂着眼眸,眼中酸酸得逼自己流下泪来。
无声的哭泣,一点都不聒噪,如芙蓉泣露,如梨花带雨。
她连哭,都叫人心头迷醉。
还惦记着当年青涩感情的帝王,也被她这无声的垂泪,弄得手足无措。宫中佳丽多不胜数,却从没有哪一个,能这般牵动他心弦的。
“莫哭,莫哭,怎么了?朕吓到你了?”圣上握笔太久,略有些粗茧的手,慌乱的给她擦着眼泪。
苏姨娘连连摇头,“圣上惦记当年情谊,琦儿怎配……怎配……”
“怎么不配?你始终都是朕心中无可取代的琦儿。”圣上怜惜的将她揽入怀中。
苏姨娘却连连摇头,“琦儿已经不是当年的琦儿了。当年的琦儿青涩,稚嫩,一派天真。如今的苏荷以嫁为人妇,为人生儿育女……时光易老,红颜不复当年。”
圣上一下下轻抚着她的脊背,竟流露出平日里鲜有的耐心来。
他是什么人,九五之尊,老天的儿子,这普天之下都是他的。可偏偏,怀中这女子,曾经属于他,而今又并不完全属于他。他本该生气,本应厌弃。偏偏这心里就是有不甘,仿佛跟自己过不去一样,总要叫她完全变成自己的才甘心。
“过去的,我们不提了,日后,你留在宫中,只守着朕,可好?”圣上的语气,竟好似哄孩子一般温软。
若是叫旁的娘娘们听闻了,不知要惊讶成什么模样。且这般温柔的语气,还不是对着那刚入宫的,一二十岁的小姑娘,却是对着已经身为人妇的三十多岁的成熟妇人。
苏姨娘在圣上怀中,缓慢而迟疑的点头,“琦儿,想见见春草。宁家那里……”
“宁家你不用担心,一切有朕。”圣上笑着摸她的头,“春草就在偏殿,你竟惦记这女儿多过朕,朕可不允!”
这调笑的话,叫苏姨娘宛若不经人事的小姑娘一般,羞红脸低下头来,怯懦应声。
如此姿态,无疑取悦了圣上,圣上勾起食指,划过她的鼻尖,“去吧,去看看她。朕始终觉得她有些肖似与朕,难道承认了,对你对她不都是一件很好的事么?”
苏姨娘将头埋得很低,叫圣上看不清她的面色,她更紧抿着嘴,一言不发。始终不肯承认,宁春草是圣上的骨血。
圣上唤了宫人,引苏姨娘去见宁春草,她临出殿门,圣上竟亲自为她披上又软又厚重的狐裘披风。
不是她来时那件,明黄的锦缎,一看就是御用之物。
苏姨娘躬身谢恩,不敢领受。圣上却执意拉她起来,为她系好了带子,“从今往后,朕给你什么,你都要领受。明白么?”
苏姨娘颔首谢恩。
这倒是吓坏了一干的宫人,对苏姨娘越发的恭敬客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