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天地之间,此时此刻,只留下大巫的轻吟浅唱,只留下她手中铃铛伴着脚步踢踏的声响。
那么多人聚在高抬下头,却没有一丝杂乱的声音。
直到那红衣女巫的吟唱和动作,都停了下来,场面依旧是诡异的寂静。
连高台上的风擦着耳畔吹过的声响,似乎都能听得见。
大巫红色的广袖也被风吹得鼓起,猎猎的响。
红衣大巫冷笑看着宁春草,“只有你一个人会觉得,我实在故弄玄虚吧?”
宁春草皱眉,回头看了一眼。
景珏景瑢和程颐,都倒在地上,神情略有些呆滞,嘴唇紧抿,不发一言。
“我不信。”宁春草冲着高台下头大喊,“你会震慑人心又怎样?你若真有本事,就不该让无辜人送命,来驱走蝗虫!”
红衣大巫皱眉。
“我能驱走蝗虫!”宁春草又高声喊道,“不用任何人送命!你敢让我试一试么?”
景珏等人似乎是被她嘶吼的有些破音的话给震的惊醒过来,略有些呆滞的眼睛恢复清明,眼神里还带着些莫名和诧异。
但宁春草的话,他们确是听到了,也听懂了的。
底下的百姓想来也听到了。
“不行,耽误了祭祀的时辰……”
“可以让她试试!”
高台下头突然传来一声颇有威严的高喝。
高台上的人,及高台下的百姓都循声望去。
只见几个差役护着一辆马车,停在人群外头。一个四五十岁,身着官服的男子眉头紧蹙,立在马车上头,仰脸望着高台,表情肃穆。
百姓中间有些人认得他,高台四周的差役更是认得,躬身道:“知州大人——”
不认得他的也跟着行礼。
知州大人跳下马车,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让他能顺利的走到高抬下头。
红衣大巫站在高高的祭祀台上,低头俯视知州大人。
“知州大人,你请我来的时候,已经说清楚的,要怎么做,怎么祭祀,如何驱走蝗虫,皆要听我的安排。”
知州点了点头,“这话不错,是我说的。”
红衣大巫冷哼一声。
“可现在既然有不让人送命,就能驱走蝗虫的法子,为何不试上一试?”知州说道。
红衣大巫嘲讽的笑声溢出唇齿,“蝗神降罚,乃是你凤州城德行有亏,惹神灵不悦!唯独安抚神灵,诚心祭祀,方能破解!如今,听这无知女娃一句话,你就心生动摇,怀疑神灵使者,乃是对神灵更大的不敬!你且要准备好,接受神灵更胜的怒火吧!”
红衣大巫连威胁都用上了。
宁春草连忙开口,“你为何连试都不敢让我试?倘若我的方法不起作用,你再要我性命来祭祀神灵,也不迟呀!若我只是信口开河,我愿当着你的面,从这高台上跳下去!也好过在尝试之前,就让你葬送了这些孩子的性命!”
那几个幼儿脸上还有些呆呆的,脸颊上挂着眼泪,眼神里透出惊恐,这一会儿却并没有哭。
倒是高台下头,孩子的母亲们,捂着嘴压抑的哭泣着。
知州大人似乎在犹豫。
宁春草焦急望着他,“你信了我的话,不仅能驱走蝗虫,救了凤州,还能救下这十几个孩子的性命!十几条鲜活的命啊!即便我的方法不起作用,也并没有什么损失,不过是这过场再走一遭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