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顺势倒在地上,龇牙咧嘴,好叫这小爷就势出出气。
可景珏竟抬脚便走,连第二脚都未踹。
这下车夫可苦了脸了,“就踹这么一脚,看来是还记恨着呢!若是人找到还好,若是找不到……”
他简直欲哭无泪了!以后再也不要给世子爷的妾室们驾车了!另给钱都不去!
景珏毫无心思理会那一群朋友的邀约,他脸沉的仿佛能滴出墨汁来。
王府之中,甚至王府之外,他能调动起来的人力,几乎都被他调动起来。
“挖地三尺,也要将人给爷找出来!爷不管她是自己跑了,还是被人带走了!爷,只要见人!”
就连整日跟在他身后的景瑢,此时都要跑断了腿儿,连他家哥哥身边人都被他借了过来,寻找当时被堵在那条路上的各家车马,询问可曾见过什么可疑的情况。
可是当时车马众多,拥堵在一起,人心焦急,嘁嘁喳喳十分杂乱。
谁也没留意到什么奇怪的情形,只关心着拥堵的路什么时候能够疏通的了。
“那丫头,不见了?”刚回到王府的睿王爷微微闭目,仰面依靠在枕囊之上,抬手揉着鼻梁,似很有些疲惫。
晏侧妃奉上一碗羹汤,细白的玉手捏着调羹轻轻搅着,吹着,缓缓点头,“是,多半是自己跑了,那丫头不是个让人省心的。”
睿王爷闻言看了她一眼,缓缓咽了羹汤问道,“你不喜欢她?”
晏侧妃迟疑片刻,观察着王爷面色,“没有不喜欢,她若是听话,世子身边多一个貌美的妾室,也不是什么大事。她若是难以掌控,心思太多,留在世子身边,只怕不好。”
睿王垂头轻笑一声,“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你的脾气,怎么就是改不了呢?”
“一开始我是不想让她在世子身边的,奈何世子他……所以如今,她只要能规劝世子向善,我也不是容不下她。”晏侧妃摇头,表示自己也并非不近人情之人。
睿王良久没有再开口,再开口时却是长叹一声,“你不要对珏儿要求太多,我只愿他照自己的想法,自由自在的活着就行。不用他背负太多。日后闲闲散散,没有大错,不惹圣怒就行了。”
“可是王爷……”
“圣上不许皇亲身担朝中职位,只领一份俸禄,空有封地,却将人全都留在京城之中。你难道不明白圣上的忌惮之心么?”睿王抬手揉了揉眉心,“所以,不必苛求他,任他玩儿吧,也才十六而已。”
“可王爷十六岁的时候,都已经跟着先帝爷去征战了!”晏侧妃低声道了一句。
睿王摇了摇头,“若非有那些过往,也许……雪娘就不会死了。”
晏侧妃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她见不得男人沉湎于儿女之情。
“行了,歇了这么一会儿了,我还是去帮着他寻人吧。免得真将人弄丢了,难得他这次这么有兴趣。”睿王扔下青瓷碗,撩衣摆起身。
晏侧妃却忽而来了一句,“王爷,您究竟是要为世子寻找她,还是自己想要寻找她?”
睿王闻言,缓缓抬眸,暗沉且隐隐有冰冷之意的眸子看着她,“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晏侧妃赶紧低头,福身温婉道:“妾身失言,王爷莫怪。”
“女人,就当将心思放在该放的地方。”睿王提步离开。
直到他出了门,脚步声渐行渐远,晏侧妃才缓缓直起了身子,侧脸看着他离开的方向,“王爷您,真的知道自己的心么?多年来,您对雪娘念念不忘,坚持到如今,难道不是为了雪娘?”
只是在这只有她一个人的厅堂之中,没有人来回答她的话。唯有余音绕在耳畔,显得厅堂之中,格外孤寂幽深。
睿王爷离开王府,又奔了百花楼。
妓院这种地方,迎来送往,三教九流,看起来污秽不堪,可各种消息,只要你留心,几乎都能在这里打听的道。
都道睿王爷沉湎于美色,对百花楼的花魁娘子更是深深拜倒,不可自拔。却不知道,此时正在花魁房中的睿王爷,正襟危坐,面色冰冷认真,没有一丝轻佻浮躁之象。
他对面的花魁柳依依,粉面朱唇,眉似弯月,目若墨玉,本该是顾盼含情,可此时却正经的像是衙门里的差役,向自己的上司回报情况一样不苟言笑。
“不知道就去查,当时为什么会冲出一架马车来,恰好挡住她的车?”睿王爷缓缓问道,声音愈发冰冷,“恰好挡着她的车之时,她就不见了?我从不信这世上会有那么多的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