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天,赵舒窈决意来竹林拜访萧远山,无奈他不在。看着和姐姐娉婷简直一模一样的意欢,赵舒窈不禁深深说道:“意欢姑娘,我想,萧大人也是雅国极具名望之人,实话和你说了吧,我攻打雅国,不为别的,只为个人的私仇!对于雅国的江山,我并不觊觎半分!倘若萧老丞相能够出山的话,自是最好!我的身边,很需要人辅助!”意欢听了,只是默默地注视着她。
不知为何,虽然是第二次见面,可意欢的心里,总觉得她是非常的熟悉,就像是自己多年不见的亲人似的,她对赵舒窈,其实充满着好感!而赵舒窈此番立在了意欢了身边,只是一心想亲近她!意欢听了,只是淡淡说道:“您的话,我自当会转告我的义父!”赵舒窈紧接就道:“意欢姑娘,我估摸着你比我大几岁,然而我看着你亲切!实话告诉你吧,我有一个去世多年的姐姐,长得和你很像!我想,咱们认识,也算是有缘分,不如我就叫你意欢姐姐,你叫我舒窈妹妹,你看如何?”
意欢听了她的话,不觉心里又是大痛!舒窈……舒窈……这个名字好生熟悉,她之前一定嘴边是常常念的!可……怎么自己竟是一点儿也想不起来?她的心里激荡,可面上还是要告诉自己镇定!是啊,好吧,就当作是一场缘分好了!反正她见了她,就是觉得无比的亲切!虽然她从义父那了解那,赵舒窈原先是和亲来的雅国的赵国公主,现在是颠覆了她国家的仇人!可……她的心里,竟是一点儿不生恨!这也……当真是奇怪!按说,杨坚也死了,雅国也覆灭了,她不该恨她到骨髓里的吗?
怎么……现在她见了赵舒窈,竟是觉得满满的暖意呢!她甚至觉得,是不是之前和她认识呢?不然她说……自己长得很像她的姐姐?一霎时,她的神情又恍惚起来!意欢最终点头道:“好,我答应你便是!既然你说,你不觊觎我雅国,那么我希望公主报完了私仇之后,还要还政于雅!”“好,我也答应你,你相信我!”赵舒窈上前握住了她的手,重重说道。一时还不见萧远山回来,赵舒窈又和意欢说了几句之后,就返回了宫里!
黄昏时分,萧远山方回来!意欢问他去了哪里,他只是沉吟不说!意欢告诉义父,赵舒窈来这里,找过他!萧远山听了,不禁一怔,意欢便将赵舒窈的来意,告诉了他!萧远山听了,和意欢一时相看无语。但彼此都心事重重。她看着两庭间的几株海棠树,树上的海棠正开得芳香四溢,引得蝶虫在树间飞来飞去。她闻着这淡淡的沁香,这阴霾的心忽然有些明朗起来,她对着义父,缓缓说道:“义父,如今雅国的皇上已被擒拿,不过我听了那个赵国的将军说,似乎会保他一条性命!如今,雅国无国主,虽不至于****,可到底隐伏不安!不如……”她看着义父,目光中露出期待之色。
萧远山听了,笑了一笑,道:“意欢,你也开始关心国家大事了?”意欢听了,并不否认,只开门见山道:“那么义父,你的意下如何呢?我只是关心数百万雅国人的安危!”萧远山听了,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看着远处的长空,说道:“我算来算去,可料到雅国有今日一劫!赵国人自是想复国,岐国自是不希望雅国独大,所以,恢复原来的三分天下,方是最好的结局!”
萧远山看着意欢道:“不过,皇上的心思,我还没有能悟透,朝着几员大将退守在苍山北岸,手中尚有几十万精兵,可却迟迟不来援助蓟城,真是说不出的奇怪!不过,我非蠢人,这江山社稷,从来都是为父我心中头等要事,其实,就算赵舒窈不来找我,我也是要去面见她的!”
意欢听了,微微一笑道:“看来,义父思虑周全,是什么懂的了!”萧远山长叹一声道:“早前皇上在宫中,预谋和亲之事,我就料到会有今日!”他沉思了一番后,方对着意欢道:“意欢,杨坚的棺椁,你问得怎样了……?”他小心翼翼地说着,生怕又触动了意欢的伤心事。
可是意欢在见过赵舒窈之后,心境已是有了改变,她听了,只是沉稳说道:“他们会将杨坚好生安葬的,到了那一天,我会亲自去!“说着,她回头给了萧远山一个坚强的微笑!“义父,你不必担心我!意欢知道怎样行事!”萧远山看着她,心想:是不是到了告知她真相的时候了?她并非雅国人,她是赵国人,且和赵舒窈是姐妹!什么时候说出呢,萧远山的心里,倒是踌躇起来!
彼时澹台建成,给赵舒窈关押在地牢里,脚镣手铐。赵舒窈今日忽地来了兴致,一个人骑着马儿,腰间佩了长剑,很快就到了地宫。她在问了这里的狱长之后,便沿着一节一节向下的石阶,往地下走。地牢里的空气倒是充足,这越往下走,倚着墙上的壁灯,也并不昏暗沉沉。她自认为待澹台建成极好,她给了他一间单独的屋子,每日里也有监守供应三餐,除此之外,还可以在桌上写字!
她到了地牢之外,凝神听着里面的动静,可是很安静,一点悉索声儿也是没有。她取过钥匙,打开牢门,朝里看去,澹台建成正仰躺在草榻上,任由手脚铐着,却是一味专心睡觉。她冷冷地瞧着他,玄色的囚衣给他胡乱地穿在身上,一头墨黑的长发直披到脚跟,神态安详,阖目而睡,嘴边甚至发出低微的鼾声。她不禁好奇起来,她夺了他的雍城,将他的皇宫掀了个底朝天,他……却似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在这里……安详惬意!
不……不……这不是她认识的澹台建成!他一定是伪装了!想毕,她便轻轻走到草榻跟前,一眨不眨地低头看着他。他是她的仇人!现在他行动不自由,只要她愿意,她便可以一剑了结了他!想到此,她将腰上的长剑取出,抽出剑鞘,长剑在地牢并不太通明的灯光之下,显得寒光冷冽!
她玩味地看着他,忽地将剑身抵着澹台建成的胸口,低低地朝下划去。澹台建成虽闭着眼,可是心里清醒。他觉出了胸前衣上的轻划声,缓缓张开眼,张口说道:“你是想杀我么?如果你愿意的话……”他忽然对她微笑起来。
赵舒窈大惊,见他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她,并不放下手里的剑,以胜利者的姿态,只是睥睨道:“看来你醒了?这里可还呆得习惯?”澹台建成见她眼波潋滟,岐国高原上的太阳和烈风,将她柔弱的身躯锤炼的极是矫健,他心里忽然觉得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