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源笑了笑,不无嘲讽:“正所谓君子可欺以其方。”
萧见行也曾强行要给他讲些学问,他对此是嗤之以鼻的,就记住两句,也是拿来嘲弄。
他再看一眼曹九身上的伤,非但没有反省自己无事生非,反倒得出个结论:“往后行事,更要仔细了。”又拍了拍曹九的肩,心中暗暗决定往后发迹要有所回报曹九。
一时同曹九讨论起来:“……倒有什么路子离武骑常侍近些?”
曹九虽不曾说出口,但原先家中也是显赫过的,一朝犯了事才没落至此,对于燕京各道门清。
他沉吟一阵:“当今皇上老当益壮,喜爱打猎,东燕山有个猎场,皇上每年总要去围猎数次,每回便就近让东大营将士禁严整个东燕山……依我看,你不如往投东大营,凭你身手,也不难出息,只消打得一手好猎,总有在皇上面前露脸的时候。”
萧源听了觉着好,一时又有些踌躇,心中暗忖:东大营驻在东燕山脚下,往来需一日之功,再想见着沅姐姐,便没这般便宜。又不知何时能做成个武骑常侍。
一时间难得的有了心事,出了曹九家门仍低头寻思。
心中一跳,警兆突生。
萧源一偏头,一支羽箭擦着他的面颊钉在曹九家门上,箭尾的白羽颤动不停。
他双目锐利的往上一看,就见葛青站在墙头执弓而立,面上一股猫捉老鼠的笑意:“果然是你,戚大哥说在此等得你现身便错不了了,看今日不取走你半条小命!”
萧源利落的一个腾挪,错身再次闪过葛青一箭,半点没有畏惧,反倒挑衅的笑道:“也要看你这三脚猫,有无这本事!”一边笑,一边拿了腰间的袋子,里头装了的把赌钱用的色子,他取出一颗扬手就照着葛青面上弹去。
这色子去势极快,竟带出一声轻啸,萧源双目似野豹扑食一般锁住了葛青,葛青一个忡怔,竟然动弹不得。
眼看这一下弹实了也要瞎一只眼去,斜里极快的飞来一箭,将这色子射偏了两寸,待它落在墙上,竟然还砸出浅浅一点白坑。
萧源要没这下功夫,也不至于暗算葛青多次却不被发觉了。
葛青一阵后怕,萧源却不理他,看见胡同口背着光站着戚云淮,他还保持着扬弓的姿势。
萧源环顾一周,发现四下里冒出好几人来,看来这葛青铁了心要将他办在这里了。
也是,这事儿往实里讲,抓不住证据,送官也是无用。往虚里说,燕京是天子脚下,那怕他们都是权贵公子,手持弓刀满大街追着他萧源跑,那也是犯忌讳的。
就要将萧源堵在这偏僻胡同里,一次性找回场子。
住这胡同里的人,都是些穷苦人家,多会看眼色啊?早早就把门关起了装死。
曹九听到响动,也知道自己便是不带伤的时候,也只能给萧源添乱的,便也贴着门听动静,不敢出来。
这些权贵公子自幼习六艺,箭术都算不差,戚云淮尤为出色,但他看了看萧源一枚色子掷出的威力,心中也自叹不如,他要不凭弓,光靠手,是没有这样的准头和力道的。当下生出爱才之心,缓缓放下弓箭:“萧家小哥,你与葛青,先前连口角之争都算不上,你便暗里偷袭,是你有错。但今日见你身手了得,也实在令人佩服,不如我做个中人,你向葛青赔个不是,大家化干戈为玉帛,齐去饮几杯,此事便算了,如何?”
萧源反倒越发兴奋,顺手抄起一边架在墙角的干柴:“闲话少说,要厮打快来!”
葛青本就不原与萧源和解,又碍不过戚云淮颜面,此时一听萧源话语正合心意,因自己射箭准头不成,便扔了弓,跳将下来,拔出佩剑就冲了上来。
萧源唇边勾着笑,毫不畏惧的冲了上去,一肘二拳,三翻四合。
旁边几人看见葛青哎哟哎哟叫着挨了好几下,不免着急。先前戚云淮是救急,现在却不好一窝而上,以多欺少了。
终于沈毅忍不住了:“一起上,今日定要他知道个好歹!”
旁边三人闻言一齐冲上去帮手,只有戚云淮袖手站在一边,静静看着。
谁知萧源这小子臂力过人,天生一股野兽般的直觉,又自小跟着外祖舅舅在校场上厮练的,就凭葛青等人,实在是不够他对手的,一时一根棍子舞得人眼花,狠狠的在几人胸背上各抽了数棍将这群公子哥儿放倒在地,这才哈哈大笑道:“一群软脚虾,练手也嫌没劲!”
他又不能将这几人真个杀了,嫌弃无趣,将棍子一扔,肆无忌惮的两手抱着脑后,吹着口哨往外胡同口走去。
路过戚云淮身边,还嘲弄的朝他笑笑。
戚云淮唇角含笑,并不动怒。
只是葛青几个爬起来,气得面红耳赤:“今日豁出命来,也要拿下他!”
先前除了葛青,其余几人觉着以多欺少已是难看,又怕真个闹出人命,俱没拔剑,这下气得齐齐的抽了剑出来,抬脚就追。
萧源一看,怪笑着往胡同口就跑,引着这三人往漕石街转圈子。
一路上引得鸡飞狗跳。
眼看着他就奔出了漕石街。
沈毅边追边喘道:“在这片儿还不要紧,再追下去可就不好善后了。”
葛青却是急红了眼,无奈的将剑往地上一扔,恨恨的道:“饶不了他!”
王五满面风尘的骑马进了燕京的城门。
秋风徐徐吹着还算合适,马一跑起来顶着风吹,那滋味可就不好受了。
王五被吹得鼻头发红,鼻子只觉堵得慌,眼眶里都憋出了泪来。
他干咳两声,想着再辛苦,立马也能交差了,这一趟差事少不了些赏银。一边想着,一边放了缰绳任马慢走,去用手解下了水囊,仰头灌了一口。
突然就有人惨嚎了一声,马也跟着躁动嘶鸣。
王五心中一个不好,唬了一跳,倒被一口水呛着,眼泪结结实实的流了下来,他被呛得咳个不停,只晓得抄起缰绳赶紧勒停了马。
一时眼前花得不行,只模模糊糊的看见地下躺了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