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素目瞪口呆的望着萧源远去的背影。
她有些结巴的道:“姑娘,他这般行事,你替他隐瞒也就罢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为何你还要警示于他?这岂不是,岂不是与戚公子作对?”
朱沅比她还要惊讶:“他是什么人,我竟要威服于他不成?”
含素觉得她说得不对,但又辩不出个道理来,只急得张口结舌。
朱沅这才松了面皮,露出两分狡黠:“行了,当初萧源当着他们也是唤我‘姐姐’的,他要被拿住,也于我不利,就为着这,我也定是要助他的。”
含素闻言觉得有理,十分不安,但此际身在冯家,她也不敢过多议论,以免被人听了去。
朱沅将她的不安看在眼中,心知含素就是这么种脾性,偏偏不能事事全与她说个透亮,也只能由着她担忧了。
两人松泛一阵,直到礼成,丫鬟们开始像蝴蝶一样穿梭着给各桌上菜,这才从树后走了出来。
朱沅找着了柳氏和朱泖,冯家早给她们安排了席位。
想是怕她们同地位悬殊之人同坐不自在,竟是给她们安排到了冯家自家亲戚一桌,这些亲戚早得了叮嘱,待朱家母女十分亲热。柳氏已是同两个年纪相仿的妇人聊得十分投机。
冯大夫人楚氏娘家的嫂子胡氏就看了朱沅数眼,终是笑着道:“这么好的孩子,早被人抢着订下了罢?”
柳氏精神一振,恨嫁号天线迅速的接准了信号:“没有的事,因为她是长女,我和她爹爹又是将她打小捧在手心长大的,姑娘家的,也只有在娘家有些松泛日子,因此将她多留了两年,并没给她说人家。”
胡氏就笑着又打量朱沅。
朱沅配合的微微垂下了头,作出副羞涩样子。
湖州楚氏也是百年老族了,富可敌国。但富则富矣,却并不大被人瞧得上,只因族中出仕的弟子不多,反倒多数流于商贾。
当中最有出息的一支,便是冯大夫人娘家这一支,只是这胡氏虽流露出些意思,却未必是说给本支,楚氏旁支的子弟多不胜数,不定是想说给那一家呢。
柳氏不清楚这些道道,纯粹只是为女儿被人瞧上而欢喜。
朱沅却觉着不错,没有官身也没什么,身家丰厚,又有楚氏大族可靠,不至于似寻常商贾般被压制,只要性子好,说不定日子反倒舒坦。
只是如今她入宫为女官也有了五、六成的把握,其实不必过于焦心了。
但在柳氏心中,恐怕是十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尘埃落定,才能安生睡个好觉。
胡氏越看她的模样儿越觉着好,且听小姑说了这姑娘行事,也觉性情是极好的。
恰好她有个族侄,自小没了爹娘,被抱到她膝下来养,情份也只比亲生儿子差一丁点了,配她倒是合适。
等到吃完了酒席,丫鬟们上了茶水。
柳氏笑着邀请胡氏:“也不知你在燕京待到何时,若是得闲,我便要做个东道,请你出门赏玩一日。”
胡氏笑着应好:“湖州离燕京不远,我多有往来的时候,自是要叨扰你的。”
说说笑笑的好不亲热。
等到冯家三位夫人送客之时,胡氏也有意送了朱家母女一程。
外间男宾正喝得正在兴头上,冯涌今日身体不适,几位堂兄弟、表兄弟全都簇拥着他,不着痕迹的替他挡酒。
正是引得人大为不满:“新郎倌不肯沾杯,怕是要留着神气好去洞房?”
喝得多了些,说话也就有些肆无忌惮了。
引得满堂男宾哄堂大笑:“这是正道!酒可令人代,洞房却不能。”
胡氏路过门洞,往里头看了一眼,就看见楚昭陪在一边,被人取笑得满面通红。
恰巧楚昭目光投向这边,胡氏便向他使了个眼色,一边同柳氏往外头走去。
待快走到园子门口,楚昭匆匆的赶来了:“二伯母。”
胡氏把他招到面前,左看右看:“这是喝得多了?不在里头帮着涌哥儿,却出来作甚?”
楚昭明显愣了一下,有些结巴的道:“出来醒一醒神。”
胡氏哦了一声,指着柳氏道:“快来见过你朱家伯母。”
楚昭心下纳闷,却忙作了个揖:“小侄见过朱伯母。”
胡氏又对着柳氏道:“这是我的族侄楚昭,平素也是个好孩子,只是他今日这一身酒气,怕薰着了你。”
柳氏笑着道:“无妨,无妨,今日却是怪不得他,不喝不成的。”
又客气的对楚照道:“好孩子,不必多礼。”
一边说,一边就打量这楚昭。见他十七、八岁的年纪,面容清秀,瞧着气质醇厚,像是个和软的人,心下喜欢了三分。一时有许多话要问他,但却怕太过着相,于是猫爪挠心似的忍了下去,心道胡氏若是有意,两人自有碰面细说的时候。且这等大事,也不是上下嘴皮碰一破便能定的,还需细访明查。
于是令朱沅姐妹向冯楚氏、胡氏一干人等道别。
楚昭这才后知后觉的看见朱沅,明显被她的容貌晃着了眼,一时更加手足无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