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将军手里的剑出鞘,在那具尸体上划过去,他身上的黑衣应声而落,露出胸膛上狰狞的纹身。
“三皇子,看清楚了么,这可是你端漠人的纹身?”孙将军的剑指着那一片纹身,朗声说:“这里,有你端漠的暗卫。”
“哼。”成毗天故意大声不屑的哼着,说:“有我端漠暗卫什么奇怪?这儿保护的人这样多,死一个两个,也不奇怪。”
“既然如此,怕是大冶的御林军,也只是来保护而已。一件衣服,一个纹身,能说明什么?”孙将军一脸笑意,一气把剩下几个人的衣裳都割开,指着他们说:“这里,除了那具无头的尸体不晓得是谁的人之外,余下的纹身,可是都有出处,三皇子,还有什么话说。”
“这无头的,怕是熟人吧?”成毗天看着王琛的尸体,说:“你看他,腋下有伤,却又刻意割了头颅,不觉着奇怪么?”
“回三皇子,这人是奴婢杀的,便是他坠入小姐屋里,奴婢技不如人,刺伤他并没有要了他的命,反而被他追到旁边的巷子,也是趁乱才要了他的命。”暖色急忙出来,半跪在地上,说:“请三皇子责罚。”
“这有什么好责罚,姑娘这话就严重了,若不是你,我表妹这会儿怕都死了。”孙将军过去扶起暖色,脸色突然变了变,若有所思的瞄了时雨一眼,说:“姑娘可晓得这人剑法的出处?”
“不清楚,他轻功虽好,剑法却杂乱,奴婢才有办法要了他的命。”暖色被用力扶起来,手臂都有点疼,却不敢表现出来,忍着疼回答。
“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了,本皇子也不查了。可惜西越的皇帝,这会儿都不知道自己被念叨了多少次。”成毗天冷笑,一群人演戏给他一个人看,真有意思。在上都的时候还说是同一阵营,到了边境就成了陌生人么?
“三弟。”成释天伸手拦住他,低声说:“孙将军还在,你不能走。”
“我为什么不能走?不是都查清楚了?怎么,还要本皇子做个人证,证明这又是西越惹出来的事端?大哥,何苦呢。”成毗天冷笑,他们想演,他不想看还不成么?
时雨对他不甚了解,却也觉得他这会儿正在赌气,她看着身后的暖色,使了个眼色。
暖色是个聪明的,立刻就过去,把手里的令牌递到他们面前,低着头,说:“这是奴婢从那贼人身上取来的,皇子看了,大概也就明白这事儿是谁做的了。”
“这……”
“这!!”
两个人均是一阵儿惊呼,都想伸手去拿令牌看个清楚,却又都在看见对方伸手时缩回了手。
成释天抬头看着时雨,发现她正哄着李素素,心里更是不晓得如何是好。这令牌他在七哥那儿见过,当初他还依靠李隆盛的时候,他曾告诉过自己,他有一支暗卫,无人能挡。
“这是皇族暗卫的令牌吧。”成毗天直接开口,他凝视着李素素,说:“素素,你来看,这令牌你可认识。”
“我不想看,认不认识有什么差别。”李素素站在原地不动,她拉着时雨的手微微发抖,她根本不敢面对,只是说:“我父皇不会杀我,我所有的哥哥也不会杀我,我不看!”
“素素,不是李隆琰,过来看看吧,看了,你也就安心了。”成释天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才说:“你看了,才会明白前路有多凶险,你嫁人了,不是孩子了。”
“可我嫁的人也是皇子,他该保护我的!”李素素像个孩子一样的赖皮,紧紧的握着时雨的手,怎么也不要过去。
“我是会保护你,但你自己也得明白咱们是什么境地!”成毗天直接就过去,把素素拖到了暖色面前,说:“玄铁的令牌,皇族的暗卫,不是你五哥,你明白了么?”
“难,难道……”素素不认识令牌,却能听懂这些话,她含泪的双眸扫过这几个人,从模糊到清楚,却又一次变得模糊,突然,就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我为何要生在帝王家,我为何要生在帝王家啊!!!”
时雨站着不动,根本就没有过去安慰的意思,她只是看着自己错愕的表哥,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自古无情帝王家。
千千万人渴盼成为万人之上的王,可谁又知道,成为王要踩过多少尸骨。起码她文时雨,今日就踩了一具新鲜的尸骨。
她追随着李隆盛的脚步,踩着他踩过的尸骨,踩着他身边人的尸骨,一步步,把他从往王座的路上往下拉,直到他也变成自己脚下的尸骨为止。
不得此愿,永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