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男人的眸光下,温宁儿竟是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噤。她从未见这样的凌远峰,他分明什么话都没有说,可他就站在那里看着自己,一双乌黑的眼瞳犹如深潭,宛如两道锋利的匕首,向着自己笔直的射了过来。
“相公,你怎么了?”温宁儿局促不安的站在那里,心跳却是越来越快,此时的凌远峰,再也没了平日里的温和与宠溺,简直如同换了个人似得,让她看着十分不惯。
“馨儿方才哭了,你可曾瞧见?”男人的声音淡漠,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的娘子。
温宁儿一怔,想起方才瞧着馨儿的时候,只看着她手里拿着糕点,吃的正香,却没有瞧见孩子哭啊。
她茫然的摇了摇头,问了一声;“好端端的,馨儿为何要哭?”
凌远峰虽是在竭力压抑着自己的怒意,可语气里却仍旧是不知不觉的便加重了;“早起的时候,你是不是单单少了馨儿的桂花糕?”
温宁儿心里一咯噔,方才想起男人原来是为了这事。她点了点头,道;“三小子闹着要吃点心,可我一瞧家里的桂花糕只剩两块了,我就.....”
“你就只给了铃儿和三小子,让馨儿在一旁眼巴巴的瞧着姐姐和弟弟吃,是不是?”男人的脸色沉的仿似能滴下水来,声音里更是低沉的紧。
温宁儿自嫁给他以来,可以说一直都是被他捧在手心里宠着爱着的,平日里就连说话男人都是从没对她大声过,更不用提现在这般斥责的语气了。
她怔怔的瞧着凌远峰,眼睛里顿时涌来了一股雾气,泪珠便是在眼眶里打起了转。
若换在平时,凌远峰最是不舍得看她哭,每次她一落泪,无论是什么事,他也都是会将她揽在怀里,轻声哄劝,可唯独这次,凌远峰却似对她眼睛里的泪水视而不见似得,他只是站在那里,双目含威,一语不发的看着她。
“我当时没想那么多,馨儿平时又都很是听话乖巧,所以我才.....”温宁儿说到这里,在男人沉静的黑眸下,只觉得再也说不下去了,她微微垂下眼睛,一双泪珠却是啪嗒一声,落了下来。
“你可知你这样做会让馨儿多难受?同样是你的孩子,你怎可这般厚此薄彼?”许是见她落泪,凌远峰的脸色终是和缓了些,语气里却仍然是十分严厉的。
面对男人的质问,温宁儿站在那里,任由眼睛里的泪珠滚来滚去,却是竭力不让泪水落下。
“我没有....”她轻轻的开口,无论对铃儿,还是对馨儿,亦或是对三小子,她都是一样的疼爱。只不过铃儿乃是宋大人的女儿,而当初宋府上下都是为了救自己而被人杀害,在温宁儿心里对铃儿则是有着说不出的愧疚,平日里自是会对她娇惯些。
而三小子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又爱淘气,温宁儿在他身上花费的心思自然是要多些。这样一来,倒是的确将馨儿忽视了。
温宁儿想起当初在京城,生馨儿的时候哪怕说成千辛万苦都不为过,馨儿生下来是又黑又瘦的,旁人私下里都说养不活。每当自己想起这些,心头都是觉得对孩子愧疚极了,又怎么会不心疼呢?
可如今她一人带着三个孩子,家里家外的,还要操持家务,又要照顾爹娘,纵使平日里对馨儿有照顾不周的地方,可这也并不是她的本意啊。此时听到凌远峰说她偏心,温宁儿心里除了委屈,更是难过。
铃儿是恩人的女儿,三小子年纪又小,剩下的那两块桂花糕自然是分给他们了,温宁儿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心里怎么也不明白凌远峰为何因着这点小事,就来这样的训斥自己。
“还说没有?”凌远峰浓眉微皱,接着言道;“你自己想想,你对三小子和对馨儿是一样吗?”
温宁儿抬起头,泪眼迷蒙的瞧着眼前的男人,心头却是酸酸涩涩的,难受极了。是,平日里她对三小子是很宠溺,不为别的,只因为自己已被太医说是不能生育,可却还是生下了他。让她怎么可能会不珍惜这个孩子?
此外,她那样的疼爱三小子,更是因为他是眼前这个男人唯一的儿子啊!
瞧着凌远峰阴沉的脸庞,温宁儿吸了吸鼻子,也不在多说什么,只一个转身,向着院子里走去。
瞧那样子,分明是使小性子了,要换成平时,凌远峰自然是跟上去轻哄一番的,可这次他却只是看着温宁儿回到了屋子,一步也不曾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