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逸之有些不自在地别过头去,低声强调道,“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
瞧这欲说还休的样子啊,楚辞心里忍不住郁闷,这个闷的宁逸之简直是差别待遇,对他膜拜的左相各种景仰,对她这个武状元却各种异议,她都在想要不要告诉他她跟顾笙歌的关系,看他会不会一脸吃到屎的表情然后慌忙不迭地向她赔罪?
楚辞还在胡思乱想着,宁逸之又说话了:“听说左相大人主动跟陛下请命去西北视察瘟疫了,如此胆魄与心胸,果真非其他官员能做到啊!”
楚辞听了,沉默片刻后淡淡说道:“我倒希望,他能不做这种事。”
她这话说的奇怪,宁逸之想问问是什么意思,但她却先一步走开了。
宁逸之愣在原地片刻,想了想,又拔腿跟上。
看不出这人如此闷,楚辞有些不耐烦了,委婉地对他说道:“你可以去休息了,我一个人就行。”
宁逸之却睨楚辞一眼,明显不信地说:“你到底是喝了不少酒的,我怎么能信你?”
楚辞闻言淡淡说道:“但我比他们都清醒。包括你。”
宁逸之脸色陡然一变,语气也沉下去,很肯定地说道:“你话里有话。”
楚辞脸色不变,“你既这样说,便说明你承认了我的意思。”
“……”宁逸之脸色越来越沉。
“做人,尤其是为上位者,必得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而最忌讳的是,连自己的立场都看不清。”楚辞缓缓说着,看宁逸之的眼神越发意味深长,末了反问道,“你觉得呢,宁少爷?”
“……”
她又喊他少爷,便摆明了是在挑着他的身份说事儿,他听得出,却偏偏想不出怎么反驳。
楚辞也没想听他的答案,温和笑道:“你真的无须逞强,累了去休息便可,我自己在这儿守着就行了。”
宁逸之别过头去不看楚辞,语气里还有着浓浓的不服:“我可不相信你能行!”
这熟悉的对话似乎又重复了一遍,楚辞听着,玩笑似的说道:“我本来看你是你们四人里面最沉稳的,可一提到你最忌讳的是,你却成了最莽撞不安的,都能跟林重威有一拼……到底还不成熟啊。”
她这感叹似的一句话听得宁逸之心里不爽,忍不住反驳道:“你比我都小三四岁,怎么敢在这里这样评判我?”
楚辞笑笑,无意跟宁逸之再继续这个话题,她看看四周,忽然说道:“月黑风高夜,深山老林地,此处不偷袭,刺客是傻子。”
“……”宁逸之扶额,被楚辞这极端跳跃的思维搞得有些无奈,“你”
“你听。”楚辞却打断宁逸之想说的话,淡淡一笑,“来了。”
宁逸之看楚辞突然之间的古怪行径本来是不屑的,可是不出片刻,他忽然神色一凝,终于察觉到不对劲并且明白了楚辞的意思,立刻低声对楚辞说道:“我去把他们召集起来。”
楚辞正在注意着四周极其细微的动静,听了宁逸之的话后说道:“大概十个人。不用你去召集,且看着。”
她话音刚刚落下,甚至宁逸之还没来得及转身,忽然有一人从夜色中某个方向飞身袭来!
“小心!”宁逸之只来得及惊呼一声,这偷袭来得太快了!
可是接着,他都没来得及为楚辞担心,就看见,原本随随意意站在那里的少年,忽然动了。
只是一个转身,一个抬手。
然后他就奇异地看见,居然只是如此简单的两个动作,就轻轻松松制住了这个偷袭凶猛的刺客!
不,还没完!
只见楚辞一手捏住刺客持着刀袭向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极其迅速地从袖中暗袋掏出一把匕首,然后先是把这刺客的身体往下一摁,接着就狠而准地持着匕首瞬间惯穿了他的腹部!
“啊!”一声凄厉惨叫。
接着附近营地的士兵们就几乎都醒了,受了惊吓匆匆奔出来查看情况,一出来就看到,月光下,白衣少年轻描淡写动作随意地拿着匕首惯穿了一个黑衣人的腹部,甚至可能还伤及这男人的某个部位……而这男人明明疼得叫声凄厉,却不敢挣扎不敢挣扎,万一动了,指不定那玩意儿就真被割下来了……
衣衫不整睡眼惺忪的士兵们,看着他们那个年纪轻相貌美气质佳的新统领,忽然都下意识地加紧了自己的双腿,然后瞬间就清醒了。
而距离楚辞最近的宁逸之,看着这幅景象,闻着迅速弥漫开的刺鼻血腥味,忽然意识到,这根本不是看起来那般简单的几个动作,而是对于杀人准确掌握到了极致才会有的随意自然!
他有些震惊地看楚辞,在看到她脸上仍是一如既往的温良浅笑时,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眼前这少年不过十六七,无双姿容出尘气质,却也是难以想象的狠辣果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