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明愣怔的坐在那儿,心里简直对鬼见愁观察人心理的本事佩服的五体投地——他就像是人肚子里的蛔虫,能准确的知道人的心思。
安明刚刚只不过是用眼光随意一撒,他就知道安明是在找整个监室里少了的那个人是谁!
看来,能诈骗数千万,也是需要点儿本事的。安明在想,如果能把鬼见愁看穿人心理的这一套本事学来,那以后在社会上混,可真是如虎添翼。
比方说泡妞,能随时知道妞在想什么,这样的妞还不好泡吗?
正天马行空的想着,就听熊二嘴里哼着看守所里广为流传的“十八摸”从厕所门里走了出来。
他的眼光正好和安明的视线触碰在了一起,于是冲着安明点了点头,随即参加到了三大炮等人的吹牛阵营中去。
阳光普照,一大早的太阳就将天边照了个通红。透过七号监室的通气窗安明能看见的除了红彤彤的一片天空之外,就是偶尔在天际飞过的几个黑点一样的小鸟。
来西关看守所里已经四天了,几乎每一天早晨醒来都不用等到喊羁押犯门起床的音乐在走廊里响起。
整个监室里热烘烘的气息,浓浓的臭脚丫子和浑身臭汗以及卫生间里那种独特味道的混合味是最好的清醒剂,他每天都是在它们的刺激下不由自主的睁开了眼睛。
起床音乐响过,一天的看守所生活就正式开始了。处理个人卫生事务,背监规,等点名,吃早饭,干活,这就是羁押犯们每天周而复始的单调生活。
上午十点,放风时间到,七号监室里的所有人都走到了操场上。
因为天热的缘故,其实大部分暴露在阳光暴晒里的操场上并没有几个人,大多数的羁押犯都三五成群的躲在阴凉里,享受的是监室里没有的带着自由气息的空气。
“南楼的聚一下,我点几个人,跟我去食堂卸大米。可别说我没照顾你们南楼,卸完大米今天可以留在食堂里米饭随便吃五花肉随便造!”
一个矮墩矮墩的看守走到了南楼人聚集的那块儿地盘上,嘴里嚷嚷着。
米饭随便吃五花肉随便造,这个诱惑对于羁押犯来说实在是太大了,立马呼啦一下,几乎所有南楼人都围到了看守身边。
安明心中“咯噔”了一下,立马明白过来,这应该是鬼见愁说的那个他买通好了的看守。
“丁政府,我去,我去!点我吧!”
“丁管教,让我去吧,你看我身体好,能干活!”
“政府,政府,我,我,我!”
……
南楼人争先恐后,在看守面前挤成一团。安明站在圈外放眼望去,那些拥挤的人群中也包括了熊二的身影。他大概怎么也不会想到,一场有预谋的针对他的计划正在展开。
“别挤,别挤,我来点几个人!”看守冲着人群喊:“9877,7688,6842,7086,8456,6482,……好了,点到号的人跟我走吧,没点到的继续你们的放风!”
话说完,看守扭头便朝着操场边走去。
安明跟在鬼见愁身后,随着点到的人一起迈步走向食堂方向,他发现被点到的人中除了他和熊二以外,其他几个都是南楼其它几个监室的炕头。
这大概是鬼见愁的刻意安排,只不过安明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安排。
食堂后院,一辆大卡车正停在院子里,车斗的拦板已经打开,可以看见车厢里堆积着高高的米包。
“好好干,干完了吃饭,谁要是偷奸耍滑被我发现,别说没有米饭和五花肉吃,连明天一天的饭我都让他吃不上!”
丁看守训斥了两句之后就向着食堂里走去,外边太热,食堂里有空调。
安明清晰的看见,就在丁看守转身进入食堂的那一瞬间,他的眼光看似漫不经意的扫过鬼见愁的面庞,鬼见愁会意的冲着他点了点头。
从车到食堂里堆放大米的仓库之间差不多有二十多米的距离,鬼见愁给在场的所有人分了工,于是各自司职,开始像是工蚁一样的一包包的搬运起大米来。
“7688,6842,7086,8456,6482,你们几个跟我过来,商量点儿事,剩下的人继续卸米,谁偷懒会监室让谁表演‘十大狱乐’!”
鬼见愁站在大货车的尾部一边撩起衣服下摆对着流汗的脸颊扇风一边平静的说道。
安明发现,留在原地继续卸大米的几个人,基本都是平时放风时会主动集聚在鬼见愁身边的几个监室的炕头,而被他点名去“说事儿”的,却是平日里和熊二走的比较近的那几个炕头。
“干嘛呀鬼哥?这要是丁看守发现了……”熊二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站在原地没动,冲着鬼见愁道。
“丁看守发现了所有责任我一个人担着!怎么?我的话不好使了?”
鬼见愁终日和善的那张脸此时阴了下来,安明知道一场看守所里的暴风雨就要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