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笑傲,何为正何为邪
2016-01-22 作者: 小屁股
10、笑傲,何为正何为邪
三人吃过两个西瓜,此时一天已然过去,夜幕渐渐降临。三人背倚石壁,望着草丛间流萤飞来飞去,点点星火,煞是好看。
忽听得远处传来铮铮几声,似乎有人弹琴。
三人互望了一眼,都是大感奇怪:“这荒山野岭之中怎么有人弹琴?”
琴声不断传来,甚是优雅,过得片刻,有几下柔和的箫声夹入琴韵之中。七弦琴的琴音和平中正,夹着清幽的洞箫,更是动人,琴韵箫声似在一问一答,同时渐渐移近。
林越溪猛然想起自己的任务,随即想到这琴声箫声应当是曲洋和刘正风合奏,不过他也不敢断定,更不敢直言出来,毕竟不管是不是,自己若是说出来,那又该如何解释自己的猜测。
令狐冲突然低声道:“这音乐来得古怪,只怕于我们不利,不论有什么事,你们千万别出声。”
只听琴音渐渐高亢,箫声却慢慢低沉下去,但箫声低而不断,有如游丝随风飘荡,却连绵不绝,更增回肠荡气之意。只见山石后转出三个人影,此时月亮被一片浮云遮住了,夜色朦胧,依稀可见三人二高一矮,高的是两个男子,矮的是个女子。两个男子缓步走到一块大岩石旁,坐了下来,一个抚琴,一个吹箫,那女子站在抚琴者的身侧。
眼见此情景,林越溪已然能够百分之百确定这三人便是曲阳、刘正风、曲非烟三人。心里也开始盘算起接下来自己该如何完成自己的任务,而想到“红颜薄命”这个任务,自是一番暗骂天书坑爹。
只听琴箫悠扬,甚是和谐。令狐冲拉着仪琳和林越溪缩身石壁之后,不敢再看,生恐给那三人发见。令狐冲心道:“瀑布便在旁边,但流水轰轰,竟然掩不住柔和的琴箫之音,看来抚琴吹箫的二人内功着实不浅。嗯,是了,他们所以到这里吹奏,正是为了这里有瀑布声响,那么跟我们是不相干的。”当下便放宽了心。
忽听瑶琴中突然发出锵锵之音,似有杀伐之意,但箫声仍是温雅婉转。过了一会,琴声也转柔和,两音忽高忽低,蓦地里琴韵箫声陡变,便如有七八具瑶琴、七八支洞箫同时在奏乐一般。琴箫之声虽然极尽繁复变幻,每个声音却又抑扬顿挫,悦耳动心。
林越溪只听得血脉喷张,忍不住便要站起身来,又听了一会,琴箫之声又是一变,箫声变了主调,那七弦琴只是玎玎珰珰的伴奏,但箫声却愈来愈高。林越溪心中莫名其妙的感到一阵酸楚,侧头看仪琳和令狐冲时,只见仪琳泪水正涔涔而下,令狐冲也是神色暗淡。眼见这样的情况,心中不由得震撼,暗想,能够以音乐感染他人情绪,曲阳和刘正风也太可怕了吧?
突然间铮的一声急响,琴音立止,箫声也即住了。霎时间四下里一片寂静,唯见明月当空,树影在地。只听一人缓缓说道:“刘贤弟,你我今日毕命于此,那也是大数使然,只是愚兄未能及早出手,累得你家眷弟子尽数殉难,愚兄心下实是不安。”
听到这里,林越溪想起刘正风金盆洗手时的桥段,知道此时刘正风的一家老小皆已经被嵩山派杀死,心中不禁唏嘘不已。说起这个桥段,他以往不管是看小说还是看电视剧,在这个桥段的时候,都忍不住想要将嵩山派的那些人全部干掉。而今身在这个世界,纵使有了机会,但也是有心无力。
此时另一个道:“你我肝胆相照,还说这些话干嘛?”
三人中仪琳见过刘正风,故而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低声道:“是刘正风师叔。”
不过仪琳和令狐冲不似林越溪那般早已知晓,于刘正风府中所发生大事,不知半点,此时忽见刘正风在这旷野中出现,另一人又说什么“你我今日毕命于此”,什么“家眷弟子尽数殉难”,自都惊讶不已。
只听刘正风续道:“人生莫不有死,得一知己,死亦无憾。”
另一人道:“刘贤弟,听你箫中之意,却犹有遗恨,莫不是为了令郎临危之际,贪生怕死,羞辱了你的名誉?”
刘正风长叹一声,道:“曲大哥猜得不错,芹儿这孩子我平日太过溺爱,少了教诲,没想到竟是个没半点气节的软骨头。”
曲洋道:“有气节也好,没气节也好,百年之后,均归黄土,又有什么分别?愚兄早已伏在屋顶,本该及早出手,只是料想贤弟不愿为我之故,与五岳剑派的故人伤了和气,又想到愚兄曾为贤弟立下重誓,决不伤害侠义道中人士,是以迟迟不发,又谁知嵩山派为五岳盟主,下手竟如此毒辣。”
刘正风半晌不语,长长叹了口气,说道:“此辈俗人,怎懂得你我以音律相交的高情雅致?他们以常情猜度,自是料定你我结交,将大不利于五岳剑派与侠义道。唉,他们不懂,须也怪他们不得。曲大哥,你是大椎穴受伤,震动了心脉?”
曲洋道:“正是,嵩山派内功果然厉害,没料到我背上挺受了这一击,内力所及,居然将你的心脉也震断了。早知贤弟也是不免,那一丛黑血神针倒也不必再发了,多伤无辜,于事无补。幸好针上并没喂毒。”
刘正风轻轻一笑,说道:“但你我却也因此而得再合奏一曲,从今而后,世上再也无此琴箫之音了。”
曲洋一声长叹,说道:“昔日嵇康临刑,抚琴一曲,叹息《广陵散》从此绝响。嘿嘿,《广陵散》纵情精妙,又怎及得上咱们这一曲《笑傲江湖》?只是当年嵇康的心情,却也和你我一般。”
刘正风笑道:“曲大哥刚才还甚达观,却又如何执着起来?你我今晚合奏,将这一曲《笑傲江湖》发挥得淋漓尽致。世上已有过了这一曲,你我已奏过了这一曲,人生于世,夫复何恨?”
曲洋轻轻拍掌道:“贤弟说得不错。”过了一会,却又叹了口气。
刘正风道:“大哥却又为何叹息?啊,是了,定然是放心不下非非。”
林越溪心念一动,暗想:“这个非非应当就是曲非烟了。”
果然听得曲非烟的声音说道:“爷爷,你和刘公公慢慢养好了伤,咱们去将嵩山派的恶徒一个个斩尽杀绝,为刘婆婆他们报仇!”
话音刚来,猛听山壁后传来一声长笑。笑声未绝,山壁后窜出一个黑影,青光闪动,一人站在曲洋与刘正风身前,手持长剑,正是嵩山派的大嵩阳手费彬,但见他嘿嘿一声冷笑,说道:“女娃子好大的口气,将嵩山派赶尽杀绝,世上可有这等称心如意之事?”
林越溪心头一跳,暗想,该来的终究要来啊!
刘正风站起身来,说道:“费彬,你已杀我全家,刘某中了你两位师兄的掌力,也已命在顷刻,你还想干什么?”
费彬哈哈一笑,傲然道:“这女娃子说要赶尽杀绝,在下便是来赶尽杀绝啊!女娃子,你先过来领死吧!”
仪琳突然对令狐冲道:“令狐大哥,你是非非和他爷爷救的,咱们得想个法子,也救他们一救才好?”
其实令狐冲早已在盘算如何设法解围,以报答曲洋祖孙的救命之恩,但一来对方是嵩山派高手,自己纵在未受重伤之时,也远不是他对手,二来此刻已知曲洋是魔教中人,华山派一向与魔教为敌,如何可以反助对头,是以心中犹豫不决。
只听刘正风道:“姓费的,你也算是名门正派中有头有脸的人物,曲洋和刘正风今日落在你手中,要杀要剐,死而无怨,你去欺侮一个女娃娃,那算是什么英雄好汉?非非,你快走!”
曲非烟道:“我陪爷爷和刘公公死在一块,决不独生。”
刘正风道:“快走,快走!我们大人的事,跟你孩子有什么相干?”
曲非烟道:“我不走!”刷刷两声,从腰间拔出两柄短剑,抢过去挡在刘正风身前,叫道:“费彬,先前刘公公饶了你不杀,你反而来恩将仇报,你要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