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附近的同学也纷纷出言相劝,不过林越溪却站了起来,同时从桌上拿了一瓶啤酒,说道:“行,我跟你喝。”
何飞拉住林越溪,说道:“你疯了,就你那酒量,这一瓶下去还不得自己跪了。”
林越溪摇摇头,道:“没事,又不是没醉过,去年的毕业聚会不是……”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了下来,随即对聂成道:“来!”
说完,便开始喝起手中的啤酒。呛鼻的酒气和令他难受的酒精刺激地他紧皱眉头,可是此时此刻他脑中却是出现一个璇旎得身影,让他再这一刻放佛淡忘了浓烈的酒气。
看着林越溪仰头喝酒,聂成也开始将手中啤酒倒灌入喉咙,显然相比林越溪,他的速度要快上不止一筹。
“咳咳……”林越溪喝完后,身子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好在旁边的何飞及时扶住了他,同时接过他手中的空瓶。
聂成虽然也有些踉跄,不过看上去却依然比林越溪好上许多。只见他将空瓶放于桌上,然后对林越溪道:“你恨我!可是我更恨你,我也爱小曼,绝对不比你差!可是小曼却将所有的一切给了你,纵使最后和我在一起,也只是她离开你的一个借口!”
小曼,这两个字不知什么时候成了一班的禁忌。此时此刻,聂成骤然提到她,全班的人脸色都有些不一样了。
林越溪身子微微一抖,抬起头,看着聂成。此时聂成的一双眼睛,充满了落败。
那是一个午后,顾客稀少的冷饮店里,聂成将小曼的手摊开,五指插入她手指的缝隙,十指相扣,在透明橱窗外的林越溪看到了这一切。当天傍晚,在空无一人的学校操场中,林越溪与小曼相对而站。
她说,林越溪,如果我的记忆是一棵树的年轮的话,你一定会占据在最中心的那个点。无论以后还会出现多少的人,你都会在那里,不会被移动。所以,我们分开吧。
他没有问为什么?三年的荏苒时光,许多事情已然不需要太多的语言。
她说,我已经和聂成在一起一个月了,我不想再……
他没有等她说完,微微上前一点,说,小曼,应该付我一点遣散费吧?
然后在她愣住的瞬间,用双手捧住她的脸,欺了过去。双唇停留在她的唇上,轻微的,没有入侵的打算。看着咫尺间那对蝶翼似的睫毛轻轻颤动,良久,他发出一声破碎的叹息,松开了她,转身离开。
聂成很激动,一张俊逸的脸,此时此刻却是有些扭曲。
林越溪抬起头,说道:“你错了,我不恨你,从来都没有。”
聂成一怔,愣住了。整个房间安静的就算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够清晰可闻。所有人都看着林越溪和聂成。
良久之后,林越溪离开座位,轻轻说道:“很抱歉,我现在头有些晕,先去休息,晚上见。”说着,转身走出包厢。
左丘雪与何飞追了出来,左丘雪道:“小林子,你……你没事吧?”
林越溪虽然头晕,觉得手脚有些不听使唤,不过脑袋还是挺清醒的,咧了咧嘴,笑道:“我没事,真的,如果有事的话,今天就不会来了,所以你们还是先回去吧,不要因为我一个人影响了大家的情绪,再说晚上我们不是还要去k歌。”
左丘雪点点头,道:“好吧,既然如此,那何飞你送小林子去开个房间休息吧。”
“成。”何飞答应一声,就上来搀住林越溪。
林越溪抽出手来,摇摇头道:“不了,你们都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顿了顿,咧嘴笑道:“别问我静静是谁?”
左丘雪一怔,随即笑骂道:“小林子,你这一年的变化也忒大了,都成这样了还贫嘴。”
如此一来,气氛也缓和了不少。林越溪道:“人嘛,都是会变的啦,你们快回去吧。”
左丘雪道:“嗯,那你自己一个人小心点。”
“我知道了,班长大人就不要为我操心了。”林越溪挥了挥手,有些摇晃地走出了酒楼。
出了酒楼,迎面吹来一阵夹杂着热气的风,让林越溪不禁微微皱眉。随即沿着街边阴凉的地方缓缓走着,脑袋有点痛,想找个地方休憩,可是纷乱的心绪却无法静下来。沿着街边走了一段,忽然发现一家花店,鬼使神差地走来进去。
花店老板迎了上来,原本洋溢的笑容在闻到林越溪身上浓浓的酒味之后,顿时收敛起来,微微皱眉道:“先生,您是要买花么?”
花店老板的表情自然被林越溪看在眼里,他环顾了一圈,发现店里面有卖白百合,于是指着白百合,说道:“给我七朵白百合吧。”
花店老板一怔,低声问道:“您这是要……”
林越溪道:“是的,我要去看望故人。”
花店老板点点头,拿了七支白百合包裹好交给林越溪,后者付了钱之后,便离开了花店。恰好有一辆出租车经过,他挥手拦下了出租车。
“师傅,麻烦带我去公墓。”
司机见林越溪手上拿着七支白百合,而身上却是一身酒气,也不多问,便驱车开往公墓。
公墓,纵使是在炎炎夏日,依然让人觉得有种别样的阴冷。放眼望去,一大片墓园只有一座座白色的墓碑,冷冷清清。这里,林越溪来过许多次,因此纵使这片墓园的小径错综复杂,他却能够明确地往一个方向而去。
不多时,他在一块墓碑前停了下来。墓碑很干净,甚至在墓碑前还放着一束白菊花,很显然在此之前,已经有人来过这里。联想到之前聂成的样子,便能够猜出是谁会在今天来这里。
墓碑上镶嵌着一张黑白照,照片中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女孩微笑着目视前方,很美。
她叫徐曼,是林越溪的前女友,也是目前唯一的女友。
在说分手的那天晚上,他突然接到小曼母亲的电话,在电话中,小曼的母亲泣不成声地告诉他,小曼要见他。
虽然当时已然隐隐觉得发生了不好的事情,但是因为刚刚与小曼说分手而今小曼要见他,他自然以为是小曼回心转意,然而当他带着既欣喜又忐忑的心情赶到小曼家的时候,却是得到让他崩溃的消息。
小曼在一个月前被查出得了恶性肿瘤,无药可救,所能面临的唯有死亡一途。几乎崩溃的徐父徐母想要带小曼去治疗,然而却被小曼拒绝了。其一小曼的家庭并不富裕,而且还有个小她三岁的妹妹,若是花费巨额的金钱去治疗根本不可能治愈的病,势必会让这个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陷入窘境;其二当时临近高考,她希望能够在离开人世之前完成即将完成的学业;其三就是因为林越溪,她不想因为自己而影响了他。
小曼没有坚持到林越溪赶到,当他见到她的时候,她躺在床上,双眼紧紧闭着,眉头还微微皱在一起,很显然在此前她曾经历了痛苦。徐父徐母告诉他,小曼不希望在冷冰冰的医院离开,因此他们遵照她的意思直到最后一刻还将她留在家里。他们还告诉林越溪,小曼一直在犹豫,直到最后一刻才提出要见他,然而终究没能够赶上。他们还告诉林越溪,小曼要他们对他说,即使最后我们不能在一起。爱你,依然是我做过最好的事。
林越溪将七支白百合放在墓碑前,轻抚着墓碑,说道:“小曼,我很想你。你说,爱我,是你做过最好的事。我又何尝不是呢?”
沉重的心情,加之昏沉脑袋,让林越溪居然不知不觉在墓碑前睡了过去。在睡梦中,他看到小曼回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一阵吵杂吵醒,朦胧中他还听到女孩的尖叫、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