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说道:“可眼下陈清扬被罢官免职,最大的障碍已经消失了,市舶司群龙无首,他们当然会急不可耐的想恢复以前的做法,继续走私继续逃避市舶司的税收,一群狼子野心的东西,对了,皇太子派去的那个人回来了没有?”
说着说着怎么把话题引到皇太子的身上了?高时明觉得皇帝的思维变化莫测,有点捉摸不透,但作为奴才又不能不回答,躬身说道:“万岁爷,根据高怀铮发回来的消息,那个京城茂昌店的东家周茂昌,一直在寕波府待着没有离开,这段时间浙直地区有不少的官员和海商,专门前去拜访,他住的地方称得上是人进人出车水马龙,光是礼物就堆满了几间房子,还有数十名美女,热闹的很呐。”
有些话原本可以不用说的,这明显就是在给皇太子上眼药了,作为皇帝身边的人,高时明知道这位万岁爷生性多疑而又刚愎自用,往往会把简单的事情想复杂了,也会把复杂的事情想简单了。
皇太子对司礼监可不怎么友好,从他支持薛国观攻击陈清扬这件事情就能看出来,既然皇帝主动提供了机会,要是不送点佐料过去,岂不是太浪费了吗?宁愿得罪君子也不要得罪小人,要说胸怀,高时明这个老太监比任何人的心都小,只是从来不表现出来,他很清楚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样的话,才能起到最大的效果,何况这些都是事实,并不担心皇帝私下派人求证。
朱由检重重的一拍龙书案,怒声说道:“朱慈烺身为朕的皇太子,大明的储君,竟然暗地里结交地方官员收受贿赂,他的眼睛里还有朕吗?简直岂有此理!”
高时明成功的激起了皇帝的怒火,但他却一脸慌张的表情,急忙说道:“万岁爷,臣估计皇太子殿下并不知情,都是那个周茂昌的个人所为,他竟然敢借着东宫的名义为非作歹,败坏皇太子的名声,臣这就给高怀铮飞鸽传书,要他即刻把周茂昌秘密处决,不能伤害到大明储君的清誉。”
朱由检哼了一声说道:“你也不用给朱慈烺说好话,朕还不到老糊涂的时候,这件事的是非曲直,朕心里有数。周茂昌的行径固然可恶,但罪不至死,想他一个小小的商人,若非得到了太子的默许甚至暗地里叮嘱,纵然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借东宫的名义乱来,你的办法是治标不治本!四皇子那边有没有动静?”
高时明摇了摇头说道:“启奏陛下,除了前些日子左都督田弘遇回乡探亲,顺便到金陵城参加了陈清扬举办的赎身仪式外,四皇子的人最近一段时间都特别安分,没有派人到寕波府找市舶司的麻烦。”
然后说道:“臣根据金陵城的密报也有理由相信,陈清扬必定给田弘遇许诺了海外贸易方面的照顾,有可能是适当缴纳一点税银,他们的商船便可以畅通无阻,所以四皇子一系的官员,很能沉得住气,薛国观推动大朝议弹劾陈清扬的时候,和四皇子关系密切的那些人,都站在万岁爷这一边,并没有附和薛国观的提议。”
朱由检点了点头说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是司马迁在《史记》中说的话。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朕也明白,官员们不是圣人,意境没有那么高,追求黄白之物也是人的天性,只要使用的手段是合情合理的,不向黎民百姓搜刮民脂民膏,而是利用天朝地广物博的优势,运送丝织品、瓷器和茶叶到海外各国谋取利益,朕很赞同。”
接着说道:“他们用这样的手段赚到了银子,不用贪污受贿也能享受奢华的生活,朝廷还能从贸易中得到丰厚的税银,岂不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吗?当大明朝的官,违反朝廷律令私下做买卖却不向朝廷纳税,这就是朕无法容忍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