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允爵轻轻的摇了摇头,心里对赵之龙的话相当不以为然,觉得今天掉链子的不只是那两个老货,这位向来精明的忻城伯居然脑子也进水了,居然听不出陈清扬的暗语,他说道:“赵兄没有听出来陈东家的意思,其实能做得起这种生意的人,谁会在乎那几两税银,无非是财不外露的心理在作祟,不想让人知道他到底赚了多少银子,免得被那些言官盯上抓到了尾巴。但交纳税银这件事力度的掌握,完全在市舶司的管辖范围内,换句话说,也就是在陈东家的手里,他可是兼着监察御史的职务。”
然后说道:“还有,陈东家进行大规模的海禁,对我们也是有好处的,你们难道不觉得那些向海外各国走私的船只太多了吗?我虽然不太懂做买卖,可是物以稀为贵的道理还是知道的,出去的船越少交易量越低,大明货物的价值就会随着水涨船高,像是佛郎机商团这样有实力的商人,也就更加乐意和我们合作,这里面的好处就不用我再说了吧?”
真是一群死脑筋,你们一年到底出去了多少货物,还不是陈清扬自己说了算,市舶司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十船货他登记了一船,谁能抓到你的把柄?关键是想出海也非常简单,只要缴纳一点点税银就能畅通无阻,和以前没有丝毫的区别,敢做海外贸易这种大买卖的主,谁还缺这几两银子?
陈清扬的目的就是为了收税,完成朝廷交给他的任务,得到万岁爷的欢心好平步青云,因此他不会蠢的把所有人都得罪了,那对他以后可没有什么好处。有万岁爷和司礼监在后面撑腰,就像是考试作弊一般,随时都可能被招至京师重地任职,结果进入中枢一瞧,发现遍地都是因为海外贸易结下的仇人,这日子还咋过?
赵之龙老脸一红,咳嗽了一声,说道:“徐兄一番话让我茅塞顿开,是我考虑不周让诸位见笑了,既然如此,陈大人如果需要帮助的话请尽管开口,军队调遣的事情我还能帮点忙,只要能把海外贸易这条线控在手里,现在哪怕多付出点代价也是值得的,将来产出的利润那可是难以想象的丰厚。”
俞燕飞有些惋惜的说道:“可惜啊,安远驿市舶司只负责江南一带的海外贸易,如果能把怀远驿市舶司控在手里,那我们得到的利润将会增大十倍还不止。”大明有三个管理对外贸易的市舶司,相比较,闽南和粤东的地理位置更加优越,从那里出海的商船更多,俞燕飞敢肯定的说,如果能控制这两处市舶司,一年最少也会为大明财政创造一千万两白银的税赋。
徐允爵嘿嘿一笑,说道:“怀远驿那边就算了吧,你这一套是行不通的,其实说起来那里的市舶司相同虚设,原因在于闽南和粤东是郑芝龙的地盘,那个大海盗组建的海上船队实力极其强悍,有三四千条船二十多万水军,就连外夷的海盗船都不敢轻易招惹他。传说郑家拥有的银子多达数千万两之巨,是实实在在的大明第一海商,宁波府的曹家虽然在江南非常有名气,但和郑家相比,那是小巫见大巫。”
紧接着又说道:“因为郑芝龙的私人势力实在是太大,所以朝廷目前主要的策略就是以安抚为主,生怕他扰乱了两地的安宁,在崇祯元年的时候朝廷封他为总兵,采取的就是以盗制盗的办法,清扬老弟能不得罪他就不要得罪,否则一旦发生冲突,纵然万岁爷和司礼监的公公们也难免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