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站在门口,看到门合上,提步朝水盈盈院中走去。
时候尚早,她想再看会儿戏。
乔正臣脸上带着指甲刮伤,去了水姨娘院中,侥幸看到这一幕的下人,偷偷嚼起了舌根。
辛夷一路走去,将大家的议论全收到耳中。
与辛桂香的院落截然不同,还没走进去,水盈盈院中传来的欢歌笑语隔墙传出。
这乔正臣倒是好兴致,她缓步走入别院,凝神注视正在饮酒作乐的二人。
那水盈盈不愧是尤物,乔正臣破了相,还能被她哄得如此开心。
十几杯酒下肚,乔正臣丑态毕露,正人君子模样荡然无存,猪哥一样跟水盈盈调笑着。
辛夷只所以耐着性子看下去,当然不是为了这些。
“盈盈,你别怕那只母老虎,她蹦跶不了几天了。”
盈盈微掩檀口,含情脉脉的说:“老爷休要为了奴家跟姐姐闹翻,辛家财大气粗人多势众,莫要吃了亏。”
乔正臣握着面前人儿,柔若无骨的细嫩小手,心笙荡漾,痴痴的说:“美人儿,这么多年来,辛家在那老虔婆的摆弄下,已经自顾不暇。贱妇的大兄前日又因为贪花斗酒进了狱,二兄在狱中尚未出来。”
“哦。”水盈盈娇嗔一声,又将酒杯添满,关切的问,“老爷为他们辛勤走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醉意朦胧间,乔正臣也不再遮掩丑陋面目,得意洋洋的说:“辛家的铺子,被我骗过来的差不多。我早就看这两个大舅子不顺眼儿,走动是一定的,我一定要叮嘱下手将他们判重一些。”
两人笑做一团,辛夷感慨万千,辛家到底是落败了,还是败在他们最疼爱的女儿女婿身上。
两人耳鬓厮磨后,倒是没有发生什么儿童不宜。
辛夷留意,大概是水盈盈附耳在乔正臣前说了什么,他这才东倒西歪恋恋不舍的离开。
等乔正臣离开后,原本微醺模样的水盈盈,用冷水洗了把脸,眼神变得清明。
这倒有点儿意思,辛夷继续看着。
水盈盈的贴身丫鬟,在门外张望一番后,小心关上了门。
这面水盈盈卸了妆,脂粉褪尽,露出一张妩媚动人的脸来。
少了几分风尘气后,水盈盈反而耐看。
“小姐,主子交待的物件儿,您拿到了没?天天看着这乔正臣真叫人作呕,听人说他亡妻尸骨未寒,他就讲姨妹抬了进来,实在令人齿寒。”
水盈盈瞥了她一眼,漫不经心的说:“这算什么,没猜错的话,他前妻病逝与他还有一定干系。呵呵,看样子,他又想故技重施。”
原来是无间道,辛夷眸光一亮,等着主仆二人继续谈论下去。
“他的心肠毒如蛇蝎,小姐,您一定要早日办完事儿,免得被他算计了。”
水盈盈似是毫不紧张,慢悠悠道:“色字头上一把刀,他对我的提防越来越少,等找到了账本,我们立刻离开。恶有恶报,介时,这府中腌臜,也该一并被人连根拔起了。”
真是一出好戏,辛夷恨不得大笑三声,显示胸中畅快。
乔正臣自诩聪明,将旁人都算计在手里,如今也要在美人乡中蚀骨销魂了。
这边辛桂香步步紧逼,捏住他的把柄威胁,那边美人有毒,暗地里潜伏着。
恐怕离乔府倒下之日,为时不远。
各房次第熄了灯,辛夷找了间空厢房暂且歇下。
她虽无寒冷直觉,凭着惯性,夜深了还是想找张床歇一下。
乔府倒下,实属罪有应得,然而辛夷挂念着欢姐儿,心头难免缠上优思。
树倒猢狲散,她的欢姐儿尚且年幼,该如何应对这一切。
托付给辛家?
她对这一家子,除了幼弟辛长乐,别人再无好感。
思虑之中,辛夷眼前一亮,想到了她那几位衷心耿耿的管事。
若是乔家出了事,他们一定不会对欢姐儿袖手旁观。
想到这里,她又惊觉起另一件事。
兴许是一下子看到了八年后的欢姐儿,她脑袋迷糊了些,竟忘记了当初留给她的东西。
翌日,当辛夷再次睁开眼时,阳光满溢。
她打开房门,站到院中,人来人往,她好似透明人一样,被忽略了。
想起留给欢姐儿的东西,辛夷微微一笑,朝她院中走去。
红叶红药一大早,为小姐净了面,换好了衣裳,却总觉得她心不在焉的。
往日小姐性子虽古怪,但对上她们几个,脾气还是很温和的。
如今大清晨的,小姐一言不发,四下张望,也不知到底怎么回事儿。
红叶心里一紧,难道小姐知道了夫人吩咐她们监视小姐与辛家管事往来的事儿。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