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秋池带着郭雪莲走在街上,茫然不知道该去哪里。那一小袋炒熟了的荞麦已经差不多吃光了,当务之急是找份工,能赚一点钱。想自己运神功扛东西一绝,如果能充分利用这方面的优势,赚钱也方便了。可他们找了好几个扛伙的地方,却都是等活的人多,而需要工的人少。一直到天黑,也没找到事情干。
两人带着小黑狗找了个背风的地方坐下,夜晚,初春的寒风格外刺骨,杨秋池搂紧了郭雪莲,相倚着坐在地上,看着街上人来人往,感到格外的凄凉。
这些日子,两人已经习惯了相拥而眠,所以,郭雪莲将杨秋池的胳膊搂在自己的怀里,脸贴着他的手臂依偎着他。
他们的衣袍和棉被都放在独轮车上,张贼军杀入黄州城的时候丢失了,只能靠这样依偎着取暖。
黄州城里亲眼所见烧杀奸淫的一幕幕,让郭雪莲身心受到了极大的摧残,这几天晚上两人相拥歇息,郭雪莲每每都要从噩梦中惊醒,全身簌簌发抖依偎在杨秋池怀里。这天终于逃进了武昌,心里稍稍踏实了,所以这一次很快便搂着杨秋池进入了梦乡。
杨秋池抱着郭雪莲,一时没有睡意。现在天已经黑了,街道两边的店铺都关了门,街上也没什么行人。街两边的饥民也都三三两两挤成堆躺着。
这时,有几个人来敲街对面一家店铺的门,敲开门之后,低声商量了片刻,付了银子,店里的几个人将两口黑漆棺材抬了出来,放在马车上。店里出来的伙计跟着那几个人赶着马车将棺材拉走了。
借着店里的灯光,杨秋池看清楚那店铺牌匾上写着的是“福寿全寿木店”,是一家棺材店,那些人原来是来买棺材的,不过天黑才来买棺材,这还真有些让人不可理解,或许是因为人刚刚死了急着装棺入殓下葬。什么事情这么急甚至等不及守灵吊唁呢?
想到这个答案,杨秋池心头又是一沉――黑死病!很可能是死的人得了鼠疫,才这么急着下葬,免得传染。
又过了一会,杨秋池搂着郭雪莲正迷迷糊糊将要入睡的时候,忽听得对面那家棺材店又有人拍门。睁眼一看,只见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人正不耐烦地和店掌柜说着什么。他身后三辆马车停着,几个伙计正佝偻者身子望着他们。
左右无事,细细听了一会,原来那山羊胡子中年人要买三口棺材,另外要请几个仵作去处理入殓的事情,可是棺材店老板陪着笑脸一直解说仵作刚刚都派出去了。
店掌柜倒没说假话,杨秋池刚才看见了店里几个仵作模样的跟着先前来买棺材的人走了。店里可能还真的没了仵作。
忽然,杨秋池心头一动,自己是法医,也就是以前的仵作,这不是个挣钱的好机会吗?忙摇醒了郭雪莲,跑了过去,对棺材店掌柜的说:“两位大哥,我是仵作,能不能把这入殓的活交给我呢?”
那棺材店掌柜上下打量了一下杨秋池:“你是仵作?我怎么没见过你?”
仵作最早是帮助别人处理丧葬入殓事宜的人,后来才发展成为衙门侦破案件负责检验尸体协助查案的人,这一行有行会,叫做仵作行,而且在衙门要登记入籍,棺材店一般都有自己的仵作,而全城的仵作数量并不多,棺材店老板差不多都认识,见杨秋池面生,才有此一问。
杨秋池穿越之前是刑警队法医,也相当于古代的仵作,所以他自称是仵作并不算说谎,只不过,古代仵作属于贱民,一旦入籍,就算不干了,子孙三代也归属贱民,不能参加科举考试,更不能当官的,杨秋池虽然不知道自己将来能不能当官,但他不想留下后遗症,忙陪笑道:“我的确不是仵作,但我一个堂伯叔叔是蕲州的仵作,以前没少叫我帮忙,所以我虽然未入籍,却也懂仵作行当。前些日子蕲州被张贼屠城,我带着我这位小兄弟逃荒来了武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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