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抚平手稿,抬头问,“你所求何事?”
“自由。”陈元雪白的眼睫微颤,内心巨大的波动使得声音破碎,隔了片刻后,他声音越发坚定,“我想要自由。”
“自由啊……”圣上淡淡笑道,“这世上可没有绝对的自由。”
“不。”陈元鼓起勇气反驳了她的话,“心之所向便是自由。我想亲自去酒楼尝尝那些饭是不是比平时更好吃,我想看看没有围墙的星空是不是更辽阔,我想站在人来人往的东西市,试试是不是人多一些会更快乐……我不想,一生都困在一方院子里。”
从前他藏身的那个小院坐落于闹市之中,平常总能听见各种人声,若是有活儿了,也能趁机出门看看别处的风景,虽然只可以透过车窗窄窄的缝隙。可是观星台上只有风声雨声,冬天风雪尖啸,每到夜里犹如万鬼齐哭,它们拥挤着撞击门窗,仿佛下一刻便能将他吞噬。
“抬起头来,回答我一个问题。”圣上道。
陈元,“是。”
“你最近可曾预测出‘太白经天’?”
陈元嘴唇微抿,想起崔凝说过的话,遂答道,“是。”
“哦?”圣上的声调似是漫不经心,却让人不敢不说下去。
“末臣近来观测到太白星的轨迹,推测十二月壬子,太白昼见,经天。”
“太白经天会如何?”
“据古书记载,太白经天乃不祥之兆,但末臣醉心于推算星象与气候之间的关系,并不精于此道。”便是他不懂政事,亦能体会“东宫弑逆”这四个字中的凶险,更何况崔凝还曾专门提醒过,推算的天象可以说,但是占卜之辞万万不能提。
圣上沉默片刻才道,“你所求之事,但看你日后有几分真本事了。”
没有拒绝,没有驳斥!
陈元内心激动不已,“谢陛下隆恩!”
圣上也是许久未曾见过这般单纯的快乐了,被他笑容感染,不由露出丝许笑意。
开明坊。
雪已渐小。
两侧被雾气笼罩的汤馆,人声鼎沸,到处挂满灯笼,热闹显然才刚刚开始,相比之下稍显清冷的街道上却是行人寥寥。
这时,一行人策马冲破雪幕直奔碎天江而来。为首那人一身黑衣,身姿矫健,后头坠着那位却是圆不隆冬的模样,被马上下抛着像一只身不由己的球。
“总算到了!”易君如看着碎天江的牌匾,觉着脸都已经被风雪拍打的没有知觉了,不由腹诽崔凝这大晚上不消停。
一众人“气势汹汹”的从大堂穿过,又是引起一番议论。
“易大人!”守着月下居门口的鹰卫远远见着易君如,拱手行礼。
易君如随意的抬抬手,“崔大人呢?”
“大人还在查线索。”
崔凝正在带人把月下居仔细排查一遍,凡有疑点之处都记录在册,命人好生看管,不得毁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