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应该装得像十几年没见过母亲的孩子,但又不能全像,如果悲恸过甚,唐映澴肯定会幽幽地说:“太子的宫女竟对婕嫔如此痛哭流涕,悲伤不掩,不知是何缘故?”
想到这里,连舟忍不住瞪了唐映澴一眼,低声骂道:“****。”
钟离钰回过头来,问:“‘发克’是什么意思?”
连舟愣,她该跟他说是“操”的意思吗?见钟离钰那求知欲旺盛的眼神,连舟有点忍不住,笑了出来。
忽然间电光一闪,连舟有了灵感,她知道怎么样解决这令人发窘的问题了。
她展眉露齿,笑得天真而无邪。少女穿着粉绿色的裙子,衣襟上绣着一朵白色的莲花,同色的流苏珠子从莲花上延至腰间,疏密有度地斜排成了四列,风起,流苏珠子发出细密的碰撞声,像是梦中低喃的呓语。少女墨发绾起,漂亮的发髻间仅插着一根玉蝴蝶簪子,显得灵动脱俗。她小脸抬起,笑靥纯净明媚,神采间有一股异乎常人的自信魅力,无形间就摄人心魂。
众人齐刷刷地把目光对准连舟,连唐映澴也止不住移目,手中的酒杯微晃,他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女扮男装的少女站定在莲花簇起的船头,青丝翻飞,颔首之际,脸上的笑容是山水般的明净。
唐映澴喝了一口酒,心中苦涩漫起,时过境迁,她再也不曾像初见时那般,笑得山明水润,纯净灵动。
钟离钰看见众人垂涎的目光,不由皱眉,对连舟道:“不准笑。”
连舟误以为钟离钰是在担心她,毕竟亲娘就要来了,不能相认,她不但无动于衷,反而笑容明亮,像是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
她朝钟离钰笑笑:“我没事,不用担心。”
钟离钰正想开口,却听那边传来太监的通报声:“婕嫔到。”
众人纷纷举目,连舟也抬起小脑袋,静静打量着来人。
前来的女子穿着迷离繁花丝锦织成的芙蓉色广袖宽身上衣,下面穿着一件逶迤白梅软烟罗纱裙,裙上绣着冰蓝色的蚕丝纹,呈云状一簇一簇积拥在裙摆处,行时莲步姗姗,如履云端,美得像是从天上走下来的人物,她外披绣有双蝶戏花的淡粉薄衫,臂上挽迤着丈许来长的雪纺轻绡,浅粉深白,春色如黛,端的是人比花娇,明景绚烂。
声如莺转,盈盈行礼:“臣妾叩见皇上。”
澹台婕身后的宫女将盛裔山雪裘递给阳安,阳安为唐映澴披上。
唐映澴朗声一笑:“来,婕嫔,到朕这儿来。”
澹台婕微垂着首,迟疑了下,还是依言坐到了唐映澴的旁边。目光却始终不去看坐在下面的那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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