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了解他的人都清楚,赵英更清楚。
至于那些看不清楚或者想借题发挥把他拉下尚书之位的人,谢季禹从来没放在心上。
那种眼瞎到连赵英想不想让事态扩大都看不出来的家伙,能成什么气候?
谢季禹回握谢老夫人的手:“阿娘放心,就算爹不在了,我也会护好这个家。”
谢老夫人心底泛起一阵热意。
她笑了起来,对谢季禹说:“禹儿你放心去做事,家里交给我和颖娘。娘老了,有些事忙不过来,这段时间会把它们都教给颖娘。等颖娘上手了,这个家就交给她管。”
谢季禹怔了怔,局促地说:“阿娘,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当然知道,你只是想让我明白你有自己的判断能力,希望我能相信你的选择,”谢老夫人说,“但我是这个意思。禹儿,你们肯定会活得比我长久,你需要一个能操持好内宅的妻子——只有家宅安宁你才能心无旁骛地在外面做事。”
母子俩聊开后又把李氏找了过来,三个人一起商量起往后的“分工”。
竟是一派和乐融融。
赐婚的事知道的人并不多,但也不是没有人知道。许多人正等着看好戏呢,没想到半个多月过去了,谢府根本没传出什么动静,实在令人扼腕!
谢季禹中午开始当值,不少知情人打着各种各样的幌子过来探听消息,他一概回以高兴的笑容:“娘子很好,我很喜欢。”
再有人问谢老夫人如何,谢季禹则会兴致勃勃地和他们分享起李氏和谢老夫人学着管家的事,脸上满是愉快:“娘子很好,阿娘也很喜欢。”
又一波人铩羽而归。
谢季禹的回应很快传到了赵英耳里,连带传去的还有谢季禹一到交班就跑了回家的事儿。
赵英本来也正等着看谢府的热闹,没想到谢季禹居然非常满意!
瞧瞧这归心似箭的模样,分明是一心想回去见李氏了。
赵英摇摇头,算是拿谢季禹没辙了。
这家伙总能让他又好气又好笑,连那笼在心头大半个月的阴霾都散了不少。
他给李氏赐婚给谢季禹,一是知道谢季禹绝对不会有异议,二来则是想给谢谦点难堪。但凡是男人,大多不想看到自己的女人和别人在一起,谢谦肯定也不例外。
谢季禹喜欢上李氏那就更好了,就谢季禹那一根筋的脾气,肯定会一门心思对李氏好。
依照男人的劣性根来推断,李氏过得越好,谢谦肯定越不舒坦。
长公主自己不提,赵英就不能明着让谢谦这个驸马和她去和离,只能用这种方式给长公主出出气。
他就是要谢谦敢怒不敢言,有苦说不出。
谢谦要敢跳出来说“那是我的妻儿”,那就尽管跳出来好了,他正愁没理由收拾这家伙!
赵英冷笑着想起谢谦的时候,谢谦居然恰好和谢季禹遇上了。
谢季禹有些吃惊,接着他愉快地向谢谦问好:“驸马近来可好?”
谢谦向来是瞧不上谢季禹的,因为谢季禹从小不爱文墨,反倒喜欢和匠人厮混在一起,整天喜欢进山下河、跑南闯北,净做些有辱斯文的事。
潼川谢家的好背景搁在谢季禹身上简直是天大的浪费。
偏偏有些人就是好命,书没读几本却还能平步青云。
谢谦眼底掠过一丝阴鸷,面上却维持着一贯的温文有礼:“季禹这是要回去了?”
谢季禹露出了笑容:“对。”
谢谦说:“听说陛下为你定了一门亲事?真是恭喜了。”
谢季禹高兴地说:“谢谢!”
谢谦最看不惯谢季禹这模样。
赵英会把谢季禹放到尚书的位置上,恐怕也是因为谢季禹这么听话吧?有的人就是没点脸皮,当狗还当得那么乐呵!
谢谦有心看谢季禹笑话,故意说:“眼下我没来得及备礼,等得了空我再登门道贺。”
谢季禹愣了愣,摇摇头说:“不行。”
谢谦没想到谢季禹会这么说,不由问:“为什么不行?”
谢季禹说:“颖娘见了你会不高兴。”
谢谦面色大变,艰难地挤出一句话来:“……你说什么?”
谢季禹还真当谢谦没听清,明明白白地把自己的意思再说了一遍:“颖娘肯定不想见到你,所以你不能登门道贺。”
谢谦咬牙说:“谢季禹,你从来没有对颖娘死心是吗?!”
谢季禹说:“是陛下给我指的婚。”他坦然地承认自己当初对李氏的感情,“本来你娶颖娘时我已经死了心,但你又娶了公主。你娶了公主,颖娘就不是你的了——如今她是我的妻。”
谢季禹一点都不隐藏语气里的喜悦,同时还理直气壮地劝告谢谦:“你以后不要再喊颖娘的名字,这不合礼数。”
谢谦气得七窍生烟。
谢季禹走向来接自己的轿子,走出几步后想了想,又回头对谢谦说:“三郎聪明过人,小妹乖巧可爱,我们都很喜欢他们兄妹俩。驸马放心,以后他们就是我的儿女了,我一视同仁地待他们好。”
谢季禹的语气诚恳又认真,听在谢谦耳里却是赤-裸裸的示威!
谢谦手背青筋暴立,全然忘了是自己先抛妻弃子,只觉得遭了天大的侮辱!
谢季禹、谢季禹——
总有一天他会将这家伙踩在脚底下,让这家伙后悔眼下的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