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谢季禹中午和人调休,回了一趟家。
一回到家他就点了几个人让他们到前厅集合。
谢老夫人听到动静,走出来问:“禹儿,今天不是你当值吗?怎么回来了?”
谢季禹说:“陛下给了我一件差事,我得快点把它办完才行。”
谢老夫人本来不管谢季禹在朝廷中的事,可见谢季禹眉头紧蹙,不由多问了一句:“什么差事?很难办吗?”
谢季禹说:“哦,也不难,陛下说会有人帮我去说服另一边。”他想了想,觉得应该知会谢老夫人一声,抬起头道,“陛下给我赐婚了,说择日完婚,我想着接下来有很多事要忙,所以准备今天去把人接回来。”
谢老夫人差点没背过气去!
她捻了捻胸前挂着的佛珠,扶着拐杖问:“怎么回事?给我说清楚!”
谢季禹一脸迷茫:“不是说了吗?陛下让我娶个人,顺便让她的两个孩子入潼川谢家的族籍。”他又补充了一句,“我是续弦,按律不用大办,所以领人去把人接回来,再到大哥那边说一声、到户部那边备报一下就好。”
谢老夫人愤怒地说:“真是气煞人了!怎么能这样胡来?这不是乱点鸳鸯谱吗?那边还有两个小孩?这不是要你——要你——”她气得压根说不下去。
谢季禹说:“那不挺好吗?大郎一个人太孤单,多两个弟弟妹妹挺不错的。阿娘你总说家里需要有人操持,陛下赐婚不是正好吗?”
谢老夫人:“……”
谢老夫人丈夫早逝,只留下这么根独苗苗。本来想着这根独苗苗天资过人,自己肯定能安享晚年,没想到谢季禹的仕途确实非常顺利,可心性又有点不对劲,说直接点就是一根筋。明眼人都看得出这赐婚来得古怪,他居然开开心心地接受,还准备就这样去把人接回来!
谢老夫人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谢老夫人问:“禹儿,你真的接受这门亲事?”
谢季禹眨巴着眼看着谢老夫人,似乎很疑惑她为什么要这么问。
虽然旨意里含糊其次,传话的内侍也只说女方姓李,有一儿一女,但谢季禹并不在意。
反正对他来说娶谁都是一样的。
谢季禹的想法很简单:他需要个老婆,他娘挑来挑去挑不着满意的,陛下却一下子帮他挑好了,多好啊!
陛下平时处理政务那么辛苦,居然还要操心他的婚事,真是个大好人!
谢季禹左想右想都只有“圣恩浩荡”一个感觉,不由茫然地反问:“为什么不接受?”
谢老夫人气怒不已:“赵英就是欺负你老实!”
谢季禹说:“阿娘你不能直呼陛下的名讳。”
谢老夫人说:“行了,你去把人接回来。”
以谢家的门楣,即使是续弦也不该这么草率。可谢老夫人正在气头上,压根懒得管这些了,由着儿子直接把人接回来就好。
等人到了以后再安排得远一点,眼不见为干净!
谢季禹见谢老夫人也点了头,立刻按照律法列出几页章程,交待底下的人在半个时辰内把要带去“迎亲”和布置“新房”的东西都备齐。续弦没那么多繁文缛节,赵英又着人告诉他李氏无父无母,他只消去把人迎回府中即可。
谢季禹越想越觉得赵英是在为他着想、为他省事来着!
谢季禹掌家不管别的,只管底下的人做事按不按他的要求来,因而他的命令一下,整个谢府都忙碌起来,居然真的在半个时辰内把一切准备停妥。
谢季禹嘉许地朝管事笑了笑,上马前往谢则安母子三人的落脚处。
谢家刚刚走马上任的门房看到这么一伙人骑着高头大马往这边来了,吃惊地张大嘴。
幸亏他是经过“岗前培训”才上岗的,很快回过神来,沉着地迎上去发问:“官人是来找我们家小官人的吗?”
谢季禹说:“也算是,我是潼川谢家谢季禹,你去通报一声。”
门房点点头:“官人稍候!”说完就飞快地跑进去找谢则安。
谢则安听到“谢季禹”三个字时愣住了。
接着他觉得有点古怪,虽说赐婚的圣旨已经下了,这家伙也不用急着来“看人”吧?
谢则安快步走了出去。
远远地,他看见一个身穿浅绯色官袍的男人站在那儿,大约三十一二岁的年纪,身材颀长,眉目俊朗,谁见了都会夸一声“好俊的郎君”!
这居然是谢季禹?
谢则安对谢季禹挺同情的,不过他觉得李氏也不差。
一个多月过去,李氏和谢小妹早就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她们底子本来就不差,稍微一拾掇,一个是端庄温婉美人儿,一个是甜美可爱小萝莉,谢则安看着都觉得很养眼。
不看身世的话,李氏和谢季禹也算相配。
谢则安迈步上前,亲自将谢季禹迎进门。
谢季禹也打量起谢则安,对于自己这个“儿子”,他还是有几分好奇的。他有个儿子,不过那个儿子不爱和他亲近,他每次找儿子说话都有点讪讪然。
谢则安看起来被教得很好,不比别家世家子弟差,甚至还更好一点。
谢季禹很满意:“你就是三郎?”
谢则安点头说:“我就是。”
谢季禹说:“你以后要叫我爹。”
谢则安:“……”
谢季禹说:“你阿娘在吗?”
谢则安说:“……在。”
谢季禹说:“你能领我去见她吗?”
谢则安说:“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