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夫人左思右想了两日,只能给蒙雁写了一封信,信写好之后想想又有些不妥当,就又修改了一下,还是不妥当,最后想想干脆重新写,然后招过一个嘴严些的丫鬟,吩咐了几句,连同信以及一些东西送了过去。
这头,蒙雁收到了母亲的来信,看过之后又给了周举人看。
蒙夫人的信很简单,就是叮嘱蒙雁好好孝敬公婆,照顾丈夫,还有替蒙家人向周家长辈问好之类的。
周举人看了之后有点失望,忍不住问道:“岳母大人为什么不提家里边的情况,比如你的弟弟妹妹们如何?”
蒙雁笑了一笑,似乎有些尴尬,道:“相公,我之前说过,我们家人的关系……也有些复杂,你说的弟弟妹妹侄女们,好几个不是母亲生的,最近才来投靠……母亲不想提太多也是人之常情。”
“那你二姐姐呢?”周举人问出口之后,觉察出有些不妥,赶紧解释,“你不是说,岳母跟你二姐姐就的关系还算不错么?如今她大着肚子,岳母就没有提一句?”
蒙雁笑道:“相公,我之前也说过,定王府门槛高,就算母亲是嫡母⌒≧,,也不好常常登门,可能近日她没去看过二姐姐,又或者去看过,二姐姐无事,这就不用刻意来信提一些琐事事了,毕竟蒙家之前是武将之家,我们家人不太擅长动笔写信之类的。”
周举人又没话说了。
蒙雁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失望。
原以为嫁了一个品格高洁的读书人,想不到却也只是凡人一个。甚至有些事也不会明说,只会旁敲侧击暗示,她也只能装作不懂了,不去捅破这层窗户纸,很多事估计也就过去了,毕竟这真不算是个事。
那个周采儿也是,当初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看到权尧北一身华服,长得唇红齿白,一身贵气。就觉得定然是勋贵之家的公子哥。就那么碰上去,也不想想,万一人家已经定亲甚至娶亲了呢?
这大概也是杨氏对自己人生失败之后,决定将女儿教育成另一个模样。她觉得她自己恪守礼仪。结果却落得如此下场。还不如一个私定终身的商人之女。
循规蹈矩做一个贤良淑德的女人也不一定幸福,还不如活得洒脱一下,该争取的时候就争取。
某些念头让周采儿耳熏目染。自然也耿耿于怀了。
加上杨氏如今地位尴尬,周采儿是个心气高的也想要争一口气,觉得自己若是能嫁入高门,不说压何氏一头,至少能保持平起平坐,否则只怕杨氏百年之后,牌位会被何氏的子孙给移出去或者变成小妾。
人的执念那么一生,就容易疯魔了。
其实在弄清楚权尧北真正的身份,家世背景之后,周采儿就有些不乐意了,无奈权家觉得捡了个便宜,散播了些风声,将这事闹了出去,周家怕闹大了影响名声,尽管有些勉强,也压得杨氏母女同意这门亲事了。
当然权三老太爷这一房虽然没落了点,但燕城的大户怎么都还是比别的州府的世家大族强,所以周采儿也不能说绝对不乐意。
可如今,权三老太爷一房成了彻底的破落户,只能巴着周家,指望周家能利用姻亲的关系借由定王府或者蒙家帮忙解决困境之时,杨氏母女就不乐意了。
特别是周采儿,偷鸡不成蚀把米,觉得若是嫁入权家,更要对何氏的儿子们低头,这怎么可以?她不要一辈子活在何氏儿子的阴影下,整天巴结嫂子。
再想想那权尧北,长得是不错,但就他们附近,长相不错的年轻人也不少,那还是个半商贾之家,眼下一没落,直接就成了商贾,跟自己瞧不起的何氏家一个样,如何能嫁?
杨氏抹泪,周采儿闹腾,加上权三老太爷提的那些无礼要求,让周老爷真觉得心烦意乱,族中颇有怨言。
有族老认为,周采儿自己行差踏错,品行有亏,无论如何不能退亲,那么久就干脆一份嫁妆将人嫁过去,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之后随便如何了,反正不能连累整个周氏一族的名声。
杨氏如何肯?就是周老爷也不能明知道是火坑还硬要女儿跳,只是族老说得并非没有道理,权三老太爷一家住在周家侧院,天天上门游说,谁不心烦?不让他们过来,他们就大街上说去,真有些泼皮无赖的意思了。
周家一门读书人,对待权三老太爷这样油滑的商人还真是没有办法,只能唉声叹气,整日愁容。
这就影响到了周举人读书。
按理说,拜祭完恩师之后,周举人就该回京安心读书备考,但家里如今这般情形,他如何走得开?也不忍丢下日益苍老的父亲独自面对这一切。
杨氏无法之后,十多年来,第一次放下身段来求周举人,为了自己唯一的女儿,言明只要女儿能过了这一关,要她怎么样都可以,哪怕自请下堂,到庙里安度余生,将所有一切让给何氏也行。
周家男儿皆是心软之辈,周举人也是如此,倒不希望杨氏自请下堂,让自己母亲回来接手这一切,毕竟这样对杨氏就太残忍,平心而论,这些年,杨氏对他也是照顾周到,嘘寒问暖,琐事半点都没有让他操心。
上一辈的是是非非轮不到下一辈来议论,但作为一个女人来说,杨氏也是不错的。
心软之下,周举人便想要跟蒙雁商量,是不是由蒙家出面,让权三老太爷家主动退亲,银钱方面,周家可以暗地里给权三老太爷家一些,毕竟这门亲事结得太仓促,他们双方并不太了解。
新婚夫妻。难得丈夫软语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