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就摆在卧室里,不一会儿如意让人送了酒菜进来。
静依挥挥手,道:“婉婉不是外人,你们也不必在这里伺候了,好让我和婉婉两个清静喝酒。”
于是如意带了丫鬟们退出去,有多远滚多远,静依便和婉婉把酒言欢。
一人一壶酒,各自斟满。碰杯,一饮而尽。
“今儿怎么有空来看婶婶?”静依笑着问。
婉婉整个人阴霾笼罩,道:“因为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婶婶一个人能理解婉婉的苦楚,哪怕是我娘也不能理解我。”
静依愁眉不展道:“婉婉。你太抬举婶婶了,婶婶自己一团乱麻,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所以,婉婉才说婶婶能理解婉婉哪,因为我们两个都是失败者,都得不到所爱之人的心。”
“凌哥儿对你不好吗?”
婉婉摇头:“他对我好又如何,不好又如何?他始终不是我心头所爱之人。我爱的人是张翰。”
静依蹙起了眉头。“婉婉,你已经嫁人了,不要再说这些话了。”
“我才不怕!我爱的人已经被她人抢走了。事到如今,我怕什么?”婉婉一个人闷头喝了几杯酒,眼神便带了酒意迷离起来。她原是来求醉的,所以分外容易让酒精上头。她一把握住静依的手,眼泪刷刷地落下来。“婶婶,你知道吗?我们两个同是天涯沦落人,你爱着我小叔,我爱着大表哥。可是小叔不爱你,而大表哥原本是爱我的,现在他心里头却换做了别人。婶婶,我不服。凭什么,我们就该受委屈!”
静依见婉婉开始发酒疯胡言乱语,心里有些嫌恶,但还是忍耐着性子劝道:“婉婉你喝醉了,我让人送你回雍王府吧!”
“我不走!”婉婉执拗地嚷起来,“婶婶,雍王府里住着我的情敌,婶婶你怎么能忍心将我往那火坑里推呢?如果雍王府里也住着你的情敌,试问你愿意与你的情敌共住一个屋檐下吗?”
静依凝眉道:“婉婉你真的喝醉了,再这样胡言乱语就越矩了。”
婉婉却瞪大眼睛恍然大悟般道:“不对,婶婶,我没有胡言乱语,雍王府里的确是住着我的情敌,而雍王府里头也住着婶婶你的情敌!我的情敌是蕙娘,你的情敌就是我的婆婆雍王妃我的表姑!”
静依整个人如被电击,一下怔住了。
婉婉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竟躺在一个陌生的屋子里,她捧着疼痛欲裂的头做了起来,一边打量四周,一边喃喃自语道:“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梳妆台前坐着一个华服美人,她缓缓回过身来,神色淡然道:“昨晚你喝醉了,我便让人去雍王府传话,说我留你在公主府内过夜了。”
婉婉定睛看清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静依公主,忙一咕噜从床上起身,跪到地上,道:“婶婶,对不起,婉婉失仪了。”
静依公主走过去,从地上扶起婉婉,凝眉道:“你何曾失仪?你酒后吐真言,我还该谢谢你才是。”
婉婉惊出了一身冷汗,昨夜醉酒后的记忆已陆陆续续复苏过来,她心虚道:“婶婶,我昨晚喝醉了。”
“酒后吐真言,才更加可信不是吗?婉婉你既然已挑开了话头,就不要再缩回去了,雍王府里头那两个母女实在可恶至极!”静依恼羞成怒地将双手紧握成了拳头。
婉婉不由有些后怕,她道:“婶婶,我一夜未归,恐凌哥儿着急,我该回去了。婶婶,我昨晚是胡说八道的,你可别往心里去。”
婉婉说着,也不管静依公主同不同意,就心事重重地离去了。
静依一个人坐在屋内生着闷气,如意进来伺候她梳洗,问起婉婉,静依冷笑道:“胆小鬼,已经回去了。”
如意见静依声息不对,便道:“是爵爷夫人惹公主您生气了?”
静依咬着唇没有搭腔,蓦地她拉住了如意的手,憋屈道:“如意,你知道吗?从昨晚到现在我心里堵了一堵墙一般,难受死了。”
静依的眼泪瞬间就落下来,如意慌了,忙拿帕子为她擦拭。“公主有委屈和奴婢说说就是,奴婢听着呢!”
静依啜泣道:“如意,你可记得我和驸马爷成亲之前的事情吗?”
“什么事情?”如意有些急,那么久远,那么多事情,她哪知道公主说的是哪一桩啊!
“那时候有个叫章思颖的贱人诬赖驸马爷和她有不轨之情,后来雍王妃出面,才还清驸马爷的清白,我当时太年轻太傻,一直把雍王妃当作恩人当了这么多年,我实在愚蠢至极,时至今日,我才明白这其间有太多猫腻!”
如意困惑道:“奴婢记得这件事,只是这其间有什么猫腻?”
静依恨恨道:“我到今日才想明白,恋奴为什么要将黑锅往自己身上背!那章思颖原是污蔑肚子里的孩子是雍王叔的,恋奴是为了替雍王妃解忧才认了这黑锅,不惜搭上自己的性命!而我也终于想明白,为什么所有人苦劝,恋奴都不肯改口供,而雍王妃一劝,他就改了口供,说自己是冤枉清白的!他对雍王妃真是大爱!”
如意一头雾水,“奴婢还是不明白!”
静依目光血红,愤然道:“你还不明白吗?驸马爷这些年莫说孩子的事,他基本不踏足这公主楼,甚至不正眼看我,我进他退,永远与我保持距离,他的确是有病,而且是天大的心病!他心里藏着其他人,又怎么会对我侧目?”
如意这才有些头绪道:“公主的意思是,驸马爷他心里一直喜欢着雍王妃?”
静依很不情愿,但不得不点了头。
如意立即摇头:“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这也太扯了!驸马爷比雍王妃小了那么多岁,他……这怎么可能?”
“你没听过姐弟恋吗?你没听过恋母情结的说法吗?”静依郁闷不平。
如意道:“公主,这是听谁说的?此事事关重大,可不好胡说。”
“婉婉说的能有假?”
“少夫人她喝醉了,信口胡诌也未可知,依奴婢所见,还是调查清楚先,否则事关声誉,兹事体大啊!”
静依转念一想,白云暖毕竟是雍王的妻子,此事的确兹事体大。于是她道:“无风不起浪,婉婉所言一定非虚,我们只要试探一下恋奴便知道此事真假了。”
如意点头,沉吟了一下附耳对静依一阵耳语,献上了试探的计策,静依一脸阴霾,沉重地点了头。她不能冲动,的确是要搞清楚真相先,但是如果白云暖真的是恋奴的心上人,那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她这些年不幸的婚姻总要有人赔偿的。
婉婉回到雍王府,心事重重,越想越后怕,最后却一咬牙一跺脚,对自己道:事已至此,后悔也没有用了,而且自己的确是想要白云暖和蕙娘付出夺爱的代价的。就是不知道静依公主接下来会采取什么举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