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被青爵吻了,后来又成了他的人,净璃便将大片大片的时光用来思虑将来。真的就像她跟于含之说过的那样,她知道她将来怕是跟青爵没有未来的。不光是因为知道傅家的规矩多,更担心青爵这个人的性子。他对她究竟是什么动机?她知道他对她是好的,可是却不知道这种好究竟是不是爱——可是既然知道将来也许跟他不能在一起,可是这样小便已经将吻和身子都失落给了他,那她将来又该怎么办呢?
如果有一天必须要分开,如果有一天她真的要走,她该给他一个何样的背影?
可是如今才知掉,终究都是白想了。她根本连离开的机会都没有。开始是他根本不给她机会,如今是她自己都不给自己机会了。
“所以我现在就想,阮灵,你说人何必对未来想的那么多,然后忧心忡忡,庸人自扰?索性什么都不想,就看眼前,走一步是一步。”净璃叹了口气,起身,“我去洗漱了,你坐下。”
温暖的水流从花洒里刺下来,净璃才觉得藏在骨子里的凉全都泛出来。
她明白,这一回是她终于要正面与夏天对抗了。公开这消息,是夏天的报复,是夏天在找了于含之阻挠不成之后的鱼死网破。
她现在不担心自己,她只是担心青爵那边的反应。若是当年的青爵,一看那消息便定然恼了。会抓着她怒吼,会拼了命地摇晃她,问她为什么要答应夏天,为什么。
或者他也许不会跟她发脾气,而是自己就决定了答案。他可能会以为她是故意在报复他,报复他要与夏凉订婚,于是她便也答应嫁给夏天。
不管是以上哪一种,两人都注定生分了。
阮灵在敲卫生间的玻璃门,“钱未然给你打电话,说媒体已经糊过来要采访你跟夏天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见,还是不见?”阮灵说着已是烦躁,“我跟他说了,让他去挡驾。见什么见啊,有什么好说的!”
“谢谢。”净璃努力微笑,“给钱大哥添麻烦了。”
若是寻常的经纪人,早跳出来骂了。你签约人家的时候,合同条款里是必须有关于恋爱婚姻的相关条款的,你违约不说,还提前根本就不知会人家,任何经纪人都会大为光火。幸亏是钱大哥,是那个当年第一次见面就脱下自己的外套,护住她头脸的那个人。
净璃想了想,“媒体不得到我的答复,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们会一直跟着我,会影响了青花和月的排练的。阮灵麻烦你跟钱大哥说,让他代我发言,就说这件事是真的。我正在筹备首映式和婚礼双重要事,实在是抽不出时间来接受采访。等事后,再给大家交待。”
阮灵也长叹了口气,“好吧。只是媒体好应付,傅青爵那边却要你自己去面对。”
房门响了一声,随即关严。整个房间陷入一片静寂。净璃默默用毛巾将头发擦干。
青爵喜欢她的头发,她知道。自打小时看过青爵那本秘密的日记,看过他描摹的她的发丝,她就知道了。只是他不喜欢她洗头之后用电吹风,说那东西嗡嗡吹过之后,她的头发就满头飞成干草了,于是这么多年来每次洗头,净璃都只是用干毛巾经将头发擦干。他的霸道早已自然而然成了她的习惯,如今做起来再自然不过,而没有丝毫的委屈。
净璃出了卫生间,想了想,还是按下他号码,“你在哪儿呢?”
越发临近圣诞,整个城市的装扮越发喜庆起来。净璃越发有点分不清,这到底是什么时节了。看着城市里一串串亮起的红灯,就像要过中国的春节了似的;可是看看商家门前的圣诞树,才恍然是要过圣诞这个洋节了。中国人很善于洋为中用,在洋节日里也能加入中国特色去。倒是让中国年的味道越来越淡了。
净璃不由得想起那个年。
大年三十青爵终于回来过年,全家人都长出一口气。傅豹生仿佛也没想到这小子真的能在他面前跪下来敬茶赔罪,于是这个年傅豹生就也难得地脾气好了许多,对待小孩子都和颜悦色起来。
只是傅家规矩多,大年三十是必须守岁的。尤其青爵身为继承人,就必须要谨守规矩。一大家子围拢守岁,净璃远远站着,虽然能接着他不时望过来的目光,可是两人中间隔着太多的人,于是面上便只能努力地压抑着,一点神色都不敢泄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