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册?东娃儿你啥子时候看过我们的画册?”我有点意外。
“前不久收废品收的,十几箱,全是你们三多的画册,新崭崭的,你们是不是要换新的?”东娃儿答道。
“没有啊?”我一楞。
“我还记得那天是个长安车拉来的,买画册的人50来岁吧,男的。”见我的神情,东娃儿说。
50来岁,男的,是谁呢?我一边想,一边夹起一块肉送进了嘴里。
“这人嘴皮上有一颗大大的黑痣。”东娃儿想了想。
他这句看似很轻的话如一个霹雳在我耳边炸响。
“这人怪哉哉的,走的时候,他还揪了一下我的耳朵。”东娃儿又补充了一句。
我一下僵住了,用手捏着自己的脖子,神情骤变。
“德华你啷个哒?哎呀,是不是遭鱼刺卡到了?”东娃儿见状,连忙问。
“遭卡了啊?快吃口菜裹下去。”小开提醒道。
国庆捞起一筷子菜塞进我的嘴里,我一伸脖子,菜下去了,刺却依然顽强地固守着我的咽喉要道。
“不行,喝口醋化一化。”国庆说完,大声叫服务员拿醋。
醋拿来了,我咕咚咕咚地猛灌几口,又往嘴里填了满满一口菜,双管齐下,刺终于顶不住了,老实地滑进了胃里。我扯了几张纸擦去满头的汗珠,恢复了常态。
大家松了一口气,国庆笑着说水米子肉嫩,就是刺多,大家慢慢整,后头还有菜。
整光了一瓶白酒,又干掉了半箱啤酒,当广场钟鼓楼的钟声停止敲响,楼顶时钟的时针又爬了一个多格子之后,我们四个才从屋子里出来。
江面上浮动着夜色的碎片。我们竖排走过了浮桥,又变阵横排着勾肩搭背地往石梯上爬。爬上了马路,东娃儿伸出一只手拦车,另一只手上晃荡着一只塑料袋,里面是打着包的没吃完的剩菜。
“今天安起心来喝酒,没开车,我们打车进入下一个节目。”国庆说。
“莽哥,我要回去,屋头只有娃儿一个人,老婆盘点加班。”东娃儿连忙说。国庆没强求。
“这次我也免了,明天一早单位还有事。国庆你和华子好好耍一耍。”小开也打起了退堂鼓。
国庆坚决要拉小开一道,小开又坚持地婉拒了一番。有车在面前停了下来,国庆只得让小开随东娃儿上了车。
我俩瑟缩在寒气中,终于又一辆车停了下来,没有顶光灯,是辆便民车(黑车),司机主动问走不走?国庆点点头,拉着我就钻进了车。
司机问去哪里,国庆回答梧桐路。
黑车掉了个头,在铺满灯光的马路上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