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陈宁双惊叫了起来,纵身向下一跃到了擂台上,颤抖着将吴真人抱在怀中,“你别吓我,你怎么样了,你怎么样了!”几句大喊声后,是低低的啜泣,“我刚刚失去连儿,不能再失去你了,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别离我而去!”说到此时失声痛哭,泪痕在脸上纵横交错,连成了一片,像在脸上盖了一张水做的帕子,就像再也找不到一点筑基修士的风采,反而像凡间普通失去丈夫的女人般脆弱。
“别摇了,我……我还没……没死呢。”吴真人断断续续地说道,陈宁双听起来却好似之音。
她将吴真人披散的黑发抚到后面,“你别怕,别怕,我带你回去,回去给你治伤。”说罢想要抱起吴真人。
这时她身后跟上的弟子抢过陈宁双手上的吴真人,“师娘,还是我来吧。”这人是一位年轻的炼气期修士,吴真人的二徒弟,他见陈宁双情绪不稳,便将吴真人接了过来。虽然吴真人平日里对他算不上好,但一日为师,他还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唔,”袁杰强忍着痛苦站起来,面色仍旧苍白如纸,身体像是被切成碎末后又重新拼凑而成一般,一动就痛。他见陈宁双要回到洞府,挺起身来,就要跟去,这是他能快速找到张紫眸的唯一办法了。开始时还踉跄了两步,但他上身笔直,后面的步伐就整齐而规律了起来,“你放心,我再也不会让你死在我的面前了。”清冷的音色还带着几许柔情,与平日的嘻嘻哈哈完全不同。
陈宁双洞府内。
张紫眸这时也不好受,她像一条失去水的鱼一般艰难地呼吸着,头发湿湿的贴在脸上,全部都是疼出来的汗水。陈宁双出手毫不留情,她从被囚禁之初就开始调息,每修复一根经脉就好像在烈火中滚过一圈儿似的,热辣辣地疼,脑门上的冷汗直冒。
石门打开,吴真人的三徒弟进来,看着张紫眸狼狈不堪的样子调侃道“怎么这就不行了?在坊市不是说得慷慨激昂吗?”
张紫眸闭上眼睛,也不吭声,自顾自地修复受损的经脉。
“呵,”那年轻修士轻笑一声,不在意地道“你以为我是来做什么的?找茬儿的?放心我没那么无聊,我就是来和你说,你那天在坊市真的是太帅了。”他做了个挥斥方遒的动作,“真没想到你敢在广霞门的地盘上如此嚣张啊!”
你这还不叫无聊?张紫眸翘了翘嘴角,继续修复经脉,她已经完成了一大半,只有两处受损最严重的还未完成。
“喂,我和你说话你怎么不理我?”他踢了踢躺在地上的张紫眸,“不会死了吧?”被踢的张紫眸仍旧一动不动。坏了,坏了!这要是让师娘知道了,我还不吃不了兜着走?
在他胆战心惊地将手搭在张紫眸的手腕处,屏住呼吸探查的时候,陈宁双和背着吴真人的修士进了洞府。“快快将他放到床上。”陈宁双招呼着吴真人的弟子道。
那修士听话地轻轻将吴真人放下,袁杰也悄没声地进入了陈宁双的洞府。他尾随的几人全部神情慌张,没有注意到有人跟踪,况且身处广霞门的大本营,也没有小心提防的必要。
“你好好撑着,我差人去拿和骨生香丹。”吴真人稍稍有些艰难地点了点头,他的腿骨和肩胛骨在斗法中碎裂了,如果没有和骨生香丹,恐怕要调养上几年了,他身上伤势颇重,单单一个骨伤,他还不想花费如此多的时间。
“人呢?人都死到哪里去了!”陈宁双见吴真人点头,尽心地将他放在蒲团上坐好,转过头却吼了起来,与刚刚温柔如水的样子对比颇大,唯二相同的,是眼中尤带泪痕,声中还带哭腔。
“不如我去找师弟来拿丹药吧。”将吴真人驼到洞府的二徒弟道。吴真人点了点头,为了保留元气也不说话,陈宁双看到吴真人这个样子,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也止不住,低声咒骂起李莫伧真人来。
再说那修士搭上张紫眸的经脉,细细体察到轻微的波动,不由长舒了一口气,待又听到陈宁双的怒吼,紧张得“扑通”一声坐到了地上。
“坏了,坏了!怎么就惹到这么个母夜叉!”吴真人的三徒弟双眼大睁,里面全是惊恐的神色。自己这个师娘,对师傅和吴连师弟那是如春风般温暖,对别人,那是如秋风扫落叶般无情啊!
吴真人的二徒弟进门就注意到蹲坐在地上的三师弟,皱着眉责怪道:“师傅在斗法中败了,伤势颇重,你竟然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
“这不是师娘让我看守杀害吴连师弟的凶手吗?”吴三徒弟狡辩一声,还是在师兄责怪的眼神中站了起来,“跟我来,和骨生香丹在丹室。”
袁杰凝神听着两人的脚步声渐渐远了,右手在储物戒指上轻轻一抹,捏出几枚细针,苍白的脸上写满冷酷,对着守门的两个修士的脑门就甩了出去。
细针悄无声息地在空中划过,连丁点光亮都没有,就插进了守门人的脑门,溅出一朵梅形血花。两人不可置信地向下倒去。袁杰在两人倒地的瞬间给他们各施了一个护罩,以防倒地的声音让吴真人的徒弟生疑。
将细针收回,袁杰快步走了进去,就见到被罩在渔网中,因疼痛而直冒冷汗的张紫眸。他心下一痛,脚步却一缓,一只手伸出覆在张紫眸的脸上,仔细摩挲着,好像对待稀世珍宝,同时另一只手上银光一闪,渔网瞬间被搅了个粉碎。
此时张紫眸的经脉已经修复好,她见到袁杰愧疚中夹杂着疼惜的表情,略略有些不自然地撇过了头,“多谢相救。”声音因为过度脱水而有些沙哑。
“没有我,你这丫头不也快脱困了吗?”袁杰似是看出了张紫眸的紧张,恢复了一贯的表情声音,可是当那一份强行做出的玩世不恭像一张面具一样,僵硬而笨拙时,张紫眸紧紧闭上了双眼,再睁开时早已平静无波。
她接过袁杰递来的丹药,一股脑地吞了进去,也不顾炼化药力,“我们现在就走吧?”袁杰苦涩一笑,点了点头。
张紫眸向前探去,胳膊却被身后的人拽住,袁杰淡淡道:“跟在我后面。”说完怕张紫眸不同意似的补充道:“你受伤了。”
张紫眸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原有的古铜色都不能遮住他的憔悴,仍旧点了点头。“好,你在前边。”
“我神识受损,还要靠你多关注前面的情况了。”袁杰注意到张紫眸的视线,也不隐瞒。两个人在一起,总要相互配合,成功逃脱的可能性才大。
袁杰对这座洞府的布局并不熟悉,他虽然见过很多金丹真人的洞府,但每个真人的洞府都不相同,只能从张紫眸的探查中,得知阵法禁制的位置和大致手法,从而猜测每间的用途,绕开守卫森严的地方,向着薄弱环节走去。
“二师兄也真是的,拿了和骨生香丹就跑了。”吴真人的三徒弟在前方嘟嘟囔囔地道,袁杰和张紫眸两人停了下来,袁杰掐了个法印隐匿行迹,手法之熟练繁复让张紫眸有瞬间惊讶。
“师父受了那么重的伤,单单一颗和骨生香丹有什么用处,其他的伤药就不需要拿了吗……”
袁杰又捏出几枚细针,分别向着吴真人三徒弟的哑穴和四肢而去,动作细微,张紫眸也是在他出手之后才察觉。这可真是阴人的利器啊,她不断地感叹着。
吴真人的三徒弟还未抱怨完全,就被全身定住,不能动弹,连声音也发不出。袁杰负手走到他跟前。吴三徒弟盯住袁杰身后的张紫眸,像见了鬼一般,发出呜呜的哼声,张紫眸冲着他嚣张一笑,等着袁杰的动作。
“带我们出去,”袁杰道,“点头表示同意,摇头,我就再找一个引路人如何?”
那三徒弟惊恐地瞪大了双眼,见两人没有任何表情变化,绝望地闭上了眼。张紫眸却没有什么可担心的,这人她虽只见了一面,却并不是什么心思坚定的人,死亡,足够威胁这种渴望冒险却胆小怕事的人了。
袁杰将一条细丝拴在他的脖子上,这细丝是北洲窦家的窦天蚕吐出的丝,本身轻若无物,虽然尚未被祭炼成法宝,轻易割断炼气修士的脖子还是不成问题的。而后袁杰依次将银针取出,故意动作缓慢,让他体会死亡降临的恐惧,身体不受控制地抖动了起来。果不其然,吴真人的三徒弟万般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张紫眸面色一喜,只要逃出这个地方,她就马上回到左清门闭关个一年半载的,怎么也要修炼到筑基期再出来。镇一宗追捕她的戴姓修士,广霞门的陈宁双和陈宁馨,她要堂堂正正地打败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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