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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二十五章 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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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个秋练得愈加勤恳。夜晚,众人皆已入寐,他仍在练武场,握着树枝练习劈撩扫削,直到丑时才睡。辰时睁开眼,陆离等人恰好修完气神,化子墨已为他送来早饭,他吃完继续练习。

钢竹附近摆着十根树枝,最粗的如胳膊那般,最细的如手指那般,他将这十根树枝一一练过,气力足时,便拿最粗的练,依次减递,直到连最细的都握不住。

吃过午饭,他便脱去上衣,赤着上与大石纠缠,原本用尽全力只能将其扔出一寸之外,一个月之后,他已能将其抱至口,推出二尺之远。

他上柔软的膘经历了一个月的曝晒,由雪白变做黝黑,几如涂了油的烧鹅,腹的肌壮硕饱满。而手掌却满是老茧,伤疤亦是不少,长短粗圆,好似从油锅捞起来那般。

陆离与范子旭坐在草棚,望着在烈下挥汗的郝个秋。陆离说道:“师兄,一个月了。”

范子旭稍稍点头,目光深邃,直看穿郝个秋的躯,见到了他体内依旧熊熊燃烧的仇火,“折柳,差不多该让子墨去试试了吧?”

陆离点头起,去到化子墨房间,从怀中掏出一枚碎银交与化子墨,与他说道:“子墨,郝个秋正在练武场,你去与他过过招,而后将这银子转交与他,让他下山去道庭买柄刀回来。”

化子墨欣喜说道:“师父,你要收郝哥哥为徒吗?”

陆离摇了摇头,说道:“并非现在。你只需将我的话与他告之,其余的不要说,明白了吗?”

化子墨应,提了刀便向练武场跑去,跑至郝个秋前,大气不喘,与郝个秋说道:“郝哥哥,我们来比比吧!”

郝个秋不知他话中意思,疑惑道:“比比?”

化子墨应道:“嗯!你练习了这么长时间,理应找人比试,好检验成果。”

郝个秋道:“那便有劳了。”

化子墨拱手行过礼,抬刀架势,叫道:“郝哥哥,我来了!”虽这些子以来,他练的俱是防御刀法,此时此刻,为了给郝个秋表现机会,他便做了先攻者,出刀劈去。

郝个秋从未与人交手,一直在一旁观看,积月累,倒也有了反应本能,见刀劈来便将手中树枝抬起挡下,树枝够粗,与单刀相撞并无大碍,想着接下来该如何是好,却见化子墨已收了刀,再次劈来。

他向后撤出一步,待刀落下,抬起树枝横扫而去。

化子墨当即吃惊,将子后倾,眼见树枝粗长,琢磨在此距离之下依然会受伤,便脚下发力,推向后两步,树枝扫过,带起一阵强风。他落下几滴冷汗,心想:郝哥哥力气着实了得,能将胳膊粗的一根树枝耍得这样迅速。

郝个秋不曾正统修行,见化子墨不再动作,举枝劈来,势大力沉,全然不在乎后果。

陆离在不远处观望,颇为担心,唯恐化子墨避闪不及,右手紧抓着半尘,一看势不妙便要出手。

化子墨虽年幼,本事尚可,见枝劈来,抬刀架挡,臂才起一寸,忽得想到:郝哥哥力气这般惊人,我若抬刀架挡,势必受伤。他便将子向左倾侧,踏脚向前,同时将刀翻转,用刀柄截在郝个秋右臂肘窝。

树枝粗重,郝个秋劈下之时没有顾忌,见化子墨躲过,咬牙使劲将树枝抬起,肘窝遭刀柄截击,顿时没了力量,双手一松,树枝便落了地。

陆离见化子墨取胜,微微一愣,忽而笑道:“子墨这孩子,看似木讷,其实聪明得很呐。”

郝个秋站在原地,全然不知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自己无力再握树枝,转头望向化子墨,万分惊奇。

化子墨收了刀,嬉笑着望向他,说道:“郝哥哥,这木头太沉了,你使起来难免笨重。”

郝个秋转而望向树枝,怅然若失,心中想到:我竟连子墨都打不过。

化子墨只见他望着树枝怔怔出神,却不知他内心正失落,只是掏出陆离给的银子,向他递去,“郝哥哥,给!”

他眼珠轻动,见化子墨手中捏着一枚碎银,缓缓抬手接过,置于眼下转了一转,有气无力问道:“这是什么?”

化子墨道:“这是师父给的,让你下山去道庭买刀。”

“去道庭买刀?”

化子墨说道:“嗯!郝哥哥,你很有力气,仅使这树枝却再难进步了,故应去到道庭买一柄趁手的刀,如此才能继续进步。”

他渐渐浮起笑容,小声念了一句“是这样吗?”转头望去,见陆离正在不远处,便即刻振作起来,直腰,用力点头,应道:“嗯!”说着正要走。

化子墨将他叫住:“郝哥哥!”

他转过,问道:“怎么了吗?”

化子墨指了指他口。他低头,见口并无异样,不疑惑,“子墨,你想说什么?”

化子墨道:“郝哥哥,你衣服好脏了。”

他这才发现,自己原本洁白的衣裳已成黑色,十分难为。一个月以来,白里他总是脱了上衣赤练习,除却几个雨天,雨水冲刷了他的上衣,其余时间皆对此不管不顾,白衣白裤早已变成黑袍,故当化子墨指向他口时,他并不觉得异常,直到化子墨提醒,他才发现。

“我,这...没事的,没事的。”他有些局促,双手抓着裤子,却摸了一手灰土。

化子墨毫不在意,左手牵上他的右手,说道“我带你去洗澡”,一边领着他向厢房走去。他本要拒绝,又不忍化子墨伤心,便任由化子墨拉着走。

洗了澡,换上化子墨递来的干净衣裳,他才下山走去。下山前,不忘回头望一眼,想起一个月以来,虽然陆离不曾开口说要收他为徒,种种关怀却是真真切切,令他不胜感动。

他想:待我报了仇,一定真心诚意地恳求陆大侠收我为徒!

范子旭从厢房走出,见化子墨正蹲在一只木盆前,盆中满是泥水,笑问道:“子墨,你在洗泥土吗?”

化子墨抓住上衣向上拎起,答道:“我在洗衣服。”

范子旭微微吃惊,随即淡淡一笑,问道:“折柳呢?”

化子墨将上衣重新浸入水中,搓洗,低头答道:“在练武场练刀。”

范子旭应了一声,才要迈步,转头盯着化子墨的“泥手”,提醒道:“子墨,水该换了。”

“好。”

范子旭走至练武场,只见陆离孤一人在练武场练刀,便信步走去,问道:“郝个秋呢?”

陆离已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收刀答道:“我让子墨给了他些许银两,让他去道庭买刀了。”

范子旭笑道:“你还是欣赏他的。”

陆离道:“如此勤恳,谁人不喜。”

范子旭点头,说道:“我也要下山一趟。一个月过去,不知江湖况如何,我去打探打探,晚饭不用等我了。”

陆离应道:“好的。”

郝个秋顺着山路小跑而下,下到山脚,心却骤然揪紧:不远处便是自己的家,那里曾经有琴儿。

施州卫城区在南,琴儿死去的地点在北。他踌躇片刻,向北走去,每一步都心惊跳。

他仍记得琴儿死去的地点,是在一棵槐树之下。那棵槐树长得十分奇特,东面树杈奇多枝叶茂盛,西面却是光秃秃的。他与琴儿少时常在树下玩耍,那棵树满载着二人的青梅竹马,亦承载着他最痛苦的回忆。

行了半个时辰,远远地望见那棵槐树,他已是心痛难忍,仿佛有千万支箭,来回刺捅着他的心。

他还是没敢再进一步。那里的空气太稀,令他窒息,便只是望了片刻,折向施州卫走去。

他不知道庭在何处,便拦下行人打听,却无人知晓,无奈之下,只好向路边的乞丐打听。

若是往,乞丐定会伸出碗,向他讨要问路费,然正值非常时刻,他要问的又是江湖兵器库,那乞丐见他双臂健全,便答道:“道庭在成都府,具体我也不知,你到了成都府再找人问问。”

他问道:“成都府怎么走?远不远?”

乞丐道:“向西大约一千里便是。”

他谢过乞丐,站起走了两步,望着川流的人群,暗忖:一千里的确有些距离,倘若我徒步走去,需走十才到。不知是否有好心人愿意顺路捎我一程。

他叹了口气,两眼乱瞄,竟发现了他夜都想杀死的仇人,就在五丈之外的猪摊前挑选猪。

他顿时感到双眼要炸开来,呼吸渐急血上脑,向猪摊迈了几步,与自己说道:“冷静,郝个秋你要冷静!”如此三遍,终于将血压下,恢复理智,佯装路人,转朝向旁的水果摊,拿起一只苹果捏在手中,余光不时注意着仇人。

仇人买了一斤猪,挂在手中,左右张望了一眼,并未发现他,背向他走了几步,停在蔬菜摊位前,向小贩问价。他放下苹果,悄悄跟了上去,路过猪摊,顺手抄起剁骨刀,快步来到仇人后,举刀劈,忽传来熟悉声音,“相公,你好了没?”

他循声望去,视线绕过仇人,见蔬菜摊子的边上是一水果摊,有一姑娘拎着苹果,正对着他笑。

那姑娘正是琴儿。

琴儿见到他,笑容却逐渐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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