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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身如墨,浑然天成,但剑柄之上那两道龙纹却是有所异变。苏小北的剑就这般突兀的出现,惹来众人大惊,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这剑从何而来。
杀生对上断水,剑尖撞上剑尖。
杀生饮血,一丝铮鸣剑意陡然而生。当初藏在沉剑池下千年,未曾出世。千年以来,道陵山沉剑池中来来回回多少把剑,多少道剑意,但都抵不过这一剑杀生。正如苏小北当时所说,用剑杀人,所以取名杀生。这把墨色长剑若是放在平日并不起眼,可此刻凭空出现带着那丝丝杀意,深远厚重的气息扑面而来,叫人怎不吃惊。
苏小北在城中点梅用的是这把杀生杀生,刺穿崔四胸膛也用的这把杀生杀生。如今再度出鞘,也只为杀生。两条龙纹在饮血之后变得越发妖异,如那画龙点睛,好似有了魂识一般。杀生出鞘,定然杀生。此刻不是苏小北的剑意如何,而是杀生剑那本就潜藏着杀生饮血的本性在怒吼狂啸。
断水一式虽是徐默白所留,但此刻较之杀生一剑相距太远。
这就像是天地一剑与世间凡物的区别。
徐飞猛然抬头,他看到了那把剑,那把如墨杀生。他看到了苏小北那不带任何色彩的双眸,冰冷决然。这瞬息之间,他彷如置身深渊荒漠之中,彻骨寒意涌上心头。他想退,却是挪不动分毫。他想求饶,却是说不出片语。
“刺渊。”
他最后听到的便是苏小北轻吐的二字,他最后看到的便是那把漆黑如墨的杀生剑刺破了他的长剑,徐默白所留的剑意蹦然消散。
他瞎了,眼角溢出两行血泪。
他死了,颓然倒在城门之外。
杀生剑再度消失,苏小北冷漠的看着徐飞,不带任何情感。他不是麻木,他只是在学会习惯。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之中,他俯下身子在徐飞的身旁点下了一点寒梅。不光徒具其形,还深藏其神。这才是他苏小北的寒梅,近日城中那几多实在是太次了一些。
就好比十年前他在张昊然身旁种下的那朵一样,如今也是在这城门之外,他又种下了一朵。他很嚣张,回过身看着这城中百姓,还有甄天河的那些鹰犬爪牙,还有藏匿其间对他暗藏杀机的四海刺客。他微微一笑,很有风度的拱了拱手。
疾风骤起,吹散了那点寒梅,可苏小北的杀意却是凝而不散。寒梅消弭,可他相信那些看客心中已经种下了一朵。与苏府还有旧账未了的世家公子此刻已是缩了缩脖子,偷偷的向着城内逃去。为何是逃,因为此时的苏小北当真无人能敌。
大手一招,那件金色蟒袍披在身上,他是这座城的二皇子。
自打他入城以来,便是要杀人。
千人开道,人群朝两侧散去。苏小北一直在笑,一直在点头,朝着城内而去。
为何要如此嚣张,为何要如此急躁,为何要在众目睽睽之下留下那一点寒梅。
甄天河想不清楚,齐楚也想不清楚,包括李恒同样如此。昨日在殿前,甄离鸢便是问过,二皇子不是应该更喜欢寒梅么。当时他还有所遮掩,未曾应下。可转眼之间,他便在城门之外杀了徐默白的弟子,折了徐默白的剑意。他出剑,留下一点寒梅。
苏小北不是傻子,不会天真的以为仅仅两刀在手就能与一城抗衡。也不会天真的以为周云虎的千军万马就能保他长久平安。而是他控制不住心中的魔,就如他光明正大的进城,他同样想肆无忌惮的杀人。
杀生杀生,若是一直遮遮掩掩,反倒落了下乘。往日种寒梅,不过是要让人心中恐惧,搅乱这城中格局。如今不用了,寒梅在他这一剑之下已是陡然盛放,最大的恐惧他已经种在了人心之中。这城中格局,自打他昨日出城之后便是定下。
他要杀人,甄离鸢也要杀人。
这皇城之中,最大的两方势力在那一句小心,一句留意之后便是有了难得的默契。至于四海王朝,不过是跳梁小丑。至于徐默白那把长剑,也不过是苏小北甄离鸢二人的猎物。苏小北不会再进宫门,下次再与甄离鸢相见,他们就是敌人。
苏小北说过很多次他要入城杀人,如今终于不用再说,因为他已经入城杀人,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
他的剑,漆黑如墨。他的梅,傲然绽放。
……
一战落下,徐飞惨死城外,苏小北含笑离开。人群之中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纷扰之声,有赞叹,有感叹,有惊异,有唾骂。
但这座城里,终于有了这样的声音。
苏府后人二十年后终于回来报仇了。
甄天河前段日子一直在追究那点梅杀手,如今知道了,却是匆匆发出了官文,罗列了李守等人生前干下的种种恶行。最后大笔落下,二皇子杀人是替天行道,为民除害。
他的心里也有些颤抖,虽然他不愿承认他开始恐惧,但那种让他心慌的感觉却是做不的假。曾经他以为二皇子是他手中的一个蚂蚱,随意拿捏。如今发现,与这二皇子博弈之人已是宫中的那位娘娘,而他甄天河不过是一枚棋子,还很有可能是一枚弃子。
齐楚得知消息之后,沉默了许久,最后一怒之下将他最心爱的茶杯也给砸了个粉碎。他是这城中一只想着沾点油水的狐狸,可如今两只猛虎有了暂时的共识,他这只狐狸再想有所作为已是千难万难。一个不慎,怕是就会被吞得渣都不剩。
昨夜方启云离开翠荒楼后便去找了李恒,将苏小北接下来的事情一一说明。李恒开始还有些诧异,最后却是点了点头,暗觉苏小北的布局颇有几分道理。今日再见苏小北城外亮剑,心中已是明白,再过不了多久他这把刀也该出鞘了。
周云虎比之甄天河自然是要得意许多,眉宇之间都多了几分喜色。他昨日帮衬了苏小北一把,也留下了一份香火情。如今他已是将周浩然送到了翠荒楼中,不管他那孙子在楼子里如何沾花惹草,都要他好好的呆在翠荒楼中。苏小北有把大刀在楼子里,他周云虎便敢把这份香火放在苏小北的眼皮子底下。何况今日来看,这二皇子除了大刀,手中长剑也很是不凡。
只是昨日苏小北临走之时,留下的那句国门人心的话让他还有些暗暗纠结。他本是兵马元帅,云扬与腾龙也是屡有战事,他比所有人都清楚那群财狼虎豹的脾胃。哪能就单凭一个质子就能让腾龙满意,那么这二皇子进城确实也太过巧合了一些。所谓忠诚,他周云虎自认还有几分。可莫青山本就是烂泥扶不上墙的货色,他的忠诚自然不是忠于莫氏王庭,而是那些守在边关的兵卒将士。若是苏小北昨日的提醒真成了现实,那么他的心也就真不在这皇城之中,那么这云扬国门还在不在猛虎关外就很难说了。
……
夜色茫茫,翠荒楼中男男女女搂搂抱抱,卿卿我我甜甜蜜蜜。二皇子就在这楼子里,楼下的世家公子依然络绎不绝。不是他们不怕,而是他们知道这二皇子的剑只会找当年参与苏府旧事的人。他们这些风流成性的世家公子充其量不过是些穷奢极侈的二世祖罢了,何况这翠荒楼是二皇子的地儿,他还不会想着在自己门前染血。
苏小北独身一人盘膝坐在屋内,闭目凝神,口中含着徐飞给他送上的那枚丹药。星图骤显,无数月华星光被他纳入体内。星图之上,点亮的星辰已是两百有余,按照这修为划分此刻的苏小北应是五境中期。可炼星一决本就不同,星辰未点亮三百六,他的气息始终只有五境初期。徐飞的那枚丹药可以帮常人破境,可对于苏小北而言还远远不够。
炼星被奉为千古第一功法,自有其独到之处。月华星光沐浴全身也能算作修行,可其余的灵丹妙药却是再难有太多的作用。六境七境都是对于自身灵力的锤炼精粹,也是这世间修行八境之下最大的分水岭。同一境界,灵力强弱便会让二者有着巨大的差异。炼星一诀,吸纳诸天星辰之力,在这一点上,苏小北可谓是得天独厚。待他迈入六境之时,依旧可以傲视群雄。
周浩然被送到了翠荒楼中,嘴里说着不情不愿,但心里还是乐呵呵的接受了。毕竟他平日里也不爱去那老宅之中,更不想看到周云虎那张老脸。他很尊敬他的爷爷,也打心底里仰慕他的爷爷,但是有些事情每当二人相见之时便会从他的心底窜入他的脑海之中。他会压制不住,他会控制不了,他会发疯,会怒喝。人就是如此矛盾,所以最好不见,他从心底里去念着周云虎的好,让那些痛苦的回忆死死的锁在回忆之中。
此刻他的怀里正搂着两个娇俏姑娘,喝了些小酒,说了些情话,正打算提枪上阵之时却是被人拍了拍肩头。心中欲-火正浓,所以此刻怒气更盛,猛然转身睁大的双眼便是一顿咒骂。
“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打扰本公子的雅兴,是不是活腻歪了。”
待到他破口大骂之后,这才发现苏小北正微微斜着脑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心中突然一阵发凉,呆了片刻也没出声。苏小北扯起嘴角微微一笑,凑到他的耳边说了句话,周浩然双眼圆睁,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身子竟是有些微微颤动。
他说,我带你去找云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