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北在这城里闲逛了许久,暗觉无趣这便回了楼子里。他管不了那些城中百姓会不会感念他的大恩大德,也不在意那些奴才护卫是不是暗地里将他恨出了屁。这几箱金银也不会让甄天河伤筋动骨,但这就是一个态度。
他在这城里除了入城之时和在翠荒楼里耍了耍威风之外,都太平静了一些。还无缘无故被人暗中刺杀两次,想想也觉得不值。甄天河要跟周云虎交手,他自然是管不了。不过他想要插足其中,自然要有个态度。今天这事不大不小,但恶心恶心人还是不错的。
素影整日都在翻阅卷宗,心里一直记挂着苏小北进宫的事情。此刻见他回了屋中,自然是迫不及待的与苏小北相见。刚进房门之时,便是发现被人一把抱住,她有些挣扎的闭上眼,迎接那火热的深吻。她知道是苏小北,他那浓烈的气息总是让她沉醉。
直到有些喘不过气来,素影才不舍的将苏小北推开,娇嗔的看着他,捂着胸口一阵微喘。几日相处,这二人情愫就像是被打开了一道小口,而后喷涌而出,泛滥成灾。虽是还未曾行男女之事,但哪怕是一个眉眼,一次轻撩都能让素影浑身发烫。如今她才发现,原来吃了十四年的素斋竟是更加渴望能有半点荤腥。苏小北血气方刚,又是浓情之时,哪是说克制就能克制的。
不过这鱼水之欢迟迟未曾发生,一来苏小北不知如何开口,怕会唐突佳人。二来素影曾有过婚配,怕她这不洁之身配不上苏小北的年少风流。二人各有心思,也都不点破,好在未能阻止他俩耳鬓厮磨以泻相思之苦。
“我先前翻阅往年卷宗,倒是看到了关于这个云秀的消息。”
二人躺在床上,素影笑着将苏小北的手打开,还故意扯了扯衣领。自打中都城一别之后,她便听了苏小北的忠告,平日里都会穿的严严实实。方才与这小混蛋缠绵的时候,竟是被他扯开了半寸,里面的大好风光微微露出。苏小北见素影提起云秀,也是收敛动作,准备听素影慢慢道来。
周千龙曾娶过一位发妻,也就是周浩然的生母,便是这云秀。她与周千龙成婚之时并未谋面,不过是家里长辈定下的亲事。豪门大宅联姻本是寻常,云秀嫁入周府之后也是本分,与周千龙相敬如宾。可周千龙当时正意气风发,在军中积下了赫赫威名。边关常年动荡,他便请命前往镇守国门。可当时周浩然尚且年幼,行军打仗又多有不便,这便将云秀和周浩然母子留在这城里。
周千龙当时一心想着多挣几分军功,少有回京。逢年过节回来也不过匆匆停留几日,又要赶赴边关。日子这样一天天的过着,云秀在周府里侍奉公婆,还要养育孩子,未曾多言。可就在十一年前,云秀突然病逝,说是积劳成疾,这便去了,也没有大张旗鼓的风光厚葬,反而有些遮掩的草草了事。当时云秀的娘家也就是如今的右丞云府还为了此事与周云虎闹翻了脸,原本的亲家自此老死不相往来。
苏小北听完,自然是觉得其中必有猫腻。若是云秀当真病死在周府老宅里,何至于周浩然在男欢女爱之时还念着生母的名字,况且眼中还夹杂着微微恨意。
一时想不清楚,眼下苏小北知道的东西还是太少。不过这云秀二字好像再也没在周府里提起过,仿佛成了个忌讳。不过苏小北知道的多少不重要,总会有人来告诉他,就看他有没有这份本事。若是这云秀真是死的蹊跷,怕是周云虎这个当家作主的人心中也藏着旧事。
……
这三日里,甄天河可是没给周云虎半点喘息的机会。自打那兵部令史张大海被抄家收监之后,陆续还带出了一串人。都是些不上不下的官员,多少收刮了些油水,干了几件见不得光的错事。甄天河派人一一查探,都是有了罪证才放手抓人。他这般举动就像是点了一把火,若是谁家的火油不够,他当然不介意浇上一些。
那些被抓的人再也开不了口,可也还有很多暂时安全的人。甄天河这突然一手,搞得人心惶惶,凡是周云虎这一脉的皆是食不安寝夜不能寐。终于等到天亮之时,选出了几个分量够重的将领匆匆赶往周云虎的老宅之中。
所谓老者是客,周云虎也听见了这城中的风声,却是没有过多在意。甄天河敢伸手,也不过是选了些无足轻重的小卒子罢了。若是真敢动了他周云虎这一脉的核心人员,怕是这座城都得给闹翻过来,何况还有那随时可能告破的边关国门。
平日里自家的事情,周云虎少有宴客,老宅之中颇为冷清。已是有三两麾下将领起了猜疑之心,是不是周云虎真的是老到没了牙齿。此事一出,周云虎稳坐家中,就等着他人送上门来,让那些生了二心的人看看他周云虎手底下到底还有几分能量。
“元帅,那老贼甄天河不按规矩办事,手下弟兄让我等前来问询问询您老的意思。”
这开口之人不过四十出头的年纪,乃是兵部尚书孟山。这次由张大海牵引而出的几人大多是在他手下办事,也难怪他最是心急。周云虎扫过这堂前四人,孟山之外还有城门大军统领王奇石,吏部尚书张苍蓝,折冲将军邓成。倒是没想到,他手下四员猛将竟是今日汇聚一堂,求到了他这个老头子身上。
周云虎两鬓斑白,饱经风霜的脸上已是刻有道道皱纹。虽是上了年纪,可他的眼睛还算精明,看了四人一眼之后便是端起桌上的一杯热茶轻轻拨弄了两下杯盖,再缓缓喝下。热茶入喉,在这晨间最为醒神,周云虎很满意的舒了一口气。
“看茶。”
两字吐出,不怒自威。便见后堂有一老仆端着四杯热茶出来放在四张方桌之上。周云虎颇有些奇怪的抬头看了一眼孟山四人,这才笑道。
“坐啊,杵着干嘛。”
四人有些牵强的扯了扯嘴角,陪着周云虎低声笑了两句,虽是坐了下去却满不是滋味。
“小孟啊。”
听到周云虎这声轻唤,孟山赶忙答应了一声,满脸堆笑的看着周云虎。
“你们四个虽没在这宅子里长住,但也算是我这老宅里出去的。如今你们也都位高权重,各有各的心思,各有各的前程。我这老头子在这老宅里倒是觉得冷清了不少。”
这话一出口,孟山四人连连点头附和。
“都怪我等忙昏了头,平日又不敢来打扰您老静修。若是元帅不嫌我等聒噪,日后我等定然常来才是。”
这孟山和邓成归附周云虎一脉算是半路出家,不过是在当年苏府旧事里捞了些好处。二人也自以为精明,想在这周云虎和甄天河之间各捞几分,摇摆不定。只是这周云虎都开了口,他俩也求到了府上,莫非还能忤逆不成。
“来都来了,还说什么扰不扰的。只是我这老头子年事已高,在这军中不过还有几分虚名,你们这时候找上我,怕是得空手而归啊。”
这话一出,孟山是再也坐不住了,一蹬腿便站直了身子。
“元帅可别拿我们这后辈打趣。您老做了二十年的兵马元帅,劳苦功高,岂会是几分虚名就能盖过的。别的不说,我孟山今日在这就带个头,日后定当唯您老马首是瞻。我孟山不是个好东西,但谁对我有恩,我孟山还分得清楚。当年我在宫里与贵妃娘娘有了一夜露水情缘,不也是您老帮我洗脱的么。”
孟山这话无异于下了投名状,也就是周云虎喜欢抓在手里的把柄。与贵妃有染,那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何况周云虎自己都记不得在此事上帮过他孟山分毫。当即老不正经的笑了起来,伸手示意孟山坐下。
“倒是忘了你小孟还有这等趣事,那贵妃的滋味怕是不错。能做她的裙下之臣,你小孟当真眼福不浅。”
一时说起旧事,周云虎也是满脸红光,指着孟山笑了半晌。孟山主动开口说了这事,自然也不避讳,倒是回头看向邓成,面色似笑非笑。都是明眼人,今日他孟山捅了件旧事出来,你邓成听了进去,莫非还能就这样一言不发的出了大门不成。
接下来这盏茶功夫里,倒是笑声不断。邓成也是自揭伤疤,让人落了口实。不过笑归笑,他们今天来的事还得请周云虎指点一二。
“那甄天河无所顾忌的瞎搞一汽,不过是看着那几个小卒子靠山不稳罢了。如今都是一家人,哪还能让外人给欺负了。他要逮着国师的身份四处抓人,你们大可以大度一点,贪官佞臣若是不够,就凑点横行盗匪让他忙活。”
孟山四人一听,皆是双眼放光,却又有些犹豫,一同看向周云虎。
“夜里黑衣罩面,谁能分个清楚。何况我们是兵,手下还有更多的兵,还怕他一个阴损小贼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