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从东方的海平线上升起,火红的朝阳将旅顺周围那些被炸的漂着一层石质浮土的映照成黄黑色,在长达一个多月的炮击和轰炸中,旅顺周围的六座在固守的山头,已经被荑平了三、四米,曾经郁郁葱葱的青山,此时全然不见丝毫绿色,有的只是踩上一脚就会扬起石尘的石粉。
曾经坚硬的岩石被炸成块、又由块炸成粒,现在又化为粉,表面堡垒几乎完全不复存在,但驻守在堡垒坑道内的日军仍然在坚持着,他们用尽一切可能朝着山体内挖着坑道,坑道口被炸垮,他们就重新开挖或在旁边修侧门,国防军打出的攻城毒气弹时,他们就戴上防毒面具,或承担着伤亡用毛毯和被子将那一断坑道封闭,他们在山体上修建各种各的简易入山工事,与进攻部队对抗,夜间不时派出肉弹队袭击,日本军队在用他们的顽固和坚持向国防军证明一个事实,他们绝不会放弃。
“快、快!装炮弹!”
在漆黑没有一丝光线一处坑道工事内,几名浑身**、嘴唇干裂的日本兵将一门38式山炮,推到一个下倾的射台上,然后忙活了起来。
火炮的俯仰射界极为有限,如果没有中**队的炮击和轰炸,各个山头或许可以利用电报指引已方的炮火攻击在山腿下堑壕内的中**队,但是当表面堡垒完全被炸平后,曾经威力巨大的要塞炮早不知道被炸飞到什么地方,少量留存下来的山野炮,因为射界问题而一直未能发挥出太大的作用,唯一的用途就是在坑道出口处,修建射台,直瞄山下的中**队工事。
如果幸运的话,他们可以打上三四炮,然后或以转移,如果不走运话的,恐怕在打出第一发炮弹后,就会被中**队的直瞄火炮摧残。在这里少的可怜的迫击炮反而更有效,在坑道口打上两发炮弹立即撤回来,或是在夜间从被摧毁的表面堡垒的废墟里打上几炮。
在推开坑道口前伪装后,原本闭着眼睛的日本兵先用十余秒适应了一下刺眼的光线,随后才开始朝着山下瞄准,浑身**的炮长不断的摇着俯爷机摇柄,就在他瞄准目标时,他看到山下升腾起数团白烟。数秒后,伴着一阵剧烈的爆炸,坑道口笼罩在一团硝烟之中。
近一个半月的围攻战,早已让国防军适应了日军的这种冷枪冷炮,对每一座山头都有数百双依在高倍望远镜后的眼睛盯着那里,上百门直瞄野战炮随时等待射击。
硝烟中,一个腿被炸切的日本兵,挣扎着在坑道内爬着,没爬出几步本身就非常虚弱的他,就失去了意识,就在这时在他前方,十几个眼放绿光、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日本兵从下层坑道里爬了出来,随后他们像疯了一样,用刺刀杀死这个仍有一口气的伤兵,随后分割着他身上的血肉,这些眼带绿光、面色苍白的日本兵甚至于直接撕咬着生肉,血染红了他们的鼻嘴,但从他们的眼中看来,显然他们对杀死自己的战友没有一丝的愧疚,反而对能够吃到这顿美餐而兴奋。
对于日军而言当坚守了一个半月之后他们的最大敌人,不是再是将他们分割的中**队,饥饿、缺水、疾病已成为了这些人的真正敌人。如果国防军真的不顾伤亡的打上来,甚至用不了几个钟头就能将这些已经被饥饿和干渴以及疾病折磨了一个多月的日军全部消灭。
现在对于绝大多数的日本兵而言最初对天皇和国家的忠诚所带来的坚持,已经变成了绝望,开始时他们渴望着活,而现在他们却根本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他们渴望玉碎,渴望被敌人杀死。曾经不受欢迎的夜袭肉弹队已经变成了最受欢迎的任务,参加形同自杀的夜袭,至少可以让他们死后不会沦为他人的食物,至少可以结束这种人间地狱的折磨。
当这十几名日本兵吃饭之后,他们才返回了下层坑道,在下层坑道内那些因病或饥饿而身体太虚弱不能战斗的士兵则挤在坑道内。他们身上散发的臭气冲天,每个人都是如此,即便是武腾信义司令官的身上现在也是臭气冲天。成群的苍蝇爬在伤病员身上,他们没有力气驱赶。
在绝望中坚持的着士兵们为自己列了一张死亡期限表:
能站者——可活十五天
能坐者——可活十天
躺着小便者——可活三天
不能说话者——可活二天
不能眨眼者——凌晨即死
每当一个士兵或军官死去后,周围就被扑过一群饿狼一般的士兵,他们用刺刀分割死者的尸体,然后不顾一切的吞食着宝贵的食物,而那些军官们同样可以分享到食物,不过他们更愿意留下这些食物,然后在夜间的时候,带着烤炉到上层堡垒的废墟中,用弹药箱的内马口铁皮制作的烤板,用所剩不多煤烹调着他们口中的“旅顺板烧”,肉是人肉、油则是人油。
坑道内的曾经让人觉得有些刺鼻的恶臭已经让武腾信义多少适应了下来,看着各部队汇报的死亡数字,武腾信义摇了摇头,东京又一次拒绝了发起反攻,以求玉碎的请求,他们难道不知道,每天都有上千人饿死、渴死、病死吗?
“已经五天没有下雨了!”
多雨的春季令关东派遣军一直撑到了现在,或许是上天的愚弄,在十一师团全员玉碎后的第二天下午,就下了一场大雨,固守在各个堡垒的士兵用弹药箱、杯子和其它的一切容器接到足够用数天的雨水,多雨的春季多少让武腾信义和关东派遣军的每一名官兵多了一分希望。
但是现在当粮食耗尽后,最初燃起的希望已经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消失的无影无踪,现在这里的每一个人所梦想的只有一个,死!但绝不是死在坑道内,死在坑道内只会成为他人的食物。
现在只要一下雨,中**队就会向山头打出大量的空爆弹,在杀伤接水士兵的同时,空爆弹破片同时还可以击毁容器,坑道内的每一滴水都是士兵们用命换来的,而这可怜的一点水,也已经耗尽,在极度的饥渴下还可以坚持多久?武腾信义没有任何信心可言,曾经的希望早已经变成绝望。
“日本兵像一群地老鼠一样,河南国民警卫队打下盘龙山堡的时候,小日本的坑道上上下下有6层,长度差不多有小十公里的,也不知道这尔灵山里头小日本挖了多少洞!”
正在堑壕内巡视着的甘浩泽听到正在加固堑壕的战友们在那里聊着盘龙山的坑道,那些宽甚至不到一米的简易坑道是日本兵在国防军的炮击下修建,在攻城炮向盘龙山打了数百发攻城毒气弹后,攻盘龙山的兄弟部队轻易攻进了坑道,尽管在坑道内使用了毒气、喷火器、凝固汽油,可仍然付出了惨重的伤亡,正是盘龙山的教训,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司令部才决定暂停总攻。
“饿死、渴死、困死!”
现在困了他们一个月了,最近两个星期每天夜袭的日本兵已经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身上散发着恶臭、浑身瘦的几乎就是皮包骨,他们甚至在冲到阵地前时,就已经没有什么力气战斗,偶尔的一些俘虏,也只需要一包速食米就将其撑死。
“都饿死吧!饿死了小爷也省得费子弹了!”
望着尔灵山时,甘浩泽喃喃自语着。像地老鼠一样在坑道内撕杀,并不是国防军官兵愿意看到的作战方式,如果的可能的话,所有人宁可选择将看着日本人饿死渴死在坑道内。
饿死他们似乎成了最好的选择,但此时无论是参谋部或许是第一集团军已经不愿意再此等待了,日军的锐气早已不再,是时候发起总攻了。
强国之间的政治游戏说穿了,就是对等和交换,当那些强国们承认一个国家也是强国时,关系就是对等的,当那些强国不承认一个国家是强国时,那么他们的关系就是交换,用于交换的东西很多,领土、权益,甚至于可以是别国的利益。
从18世纪开始直至20世纪中早期,世界各国皆奉行丛林法则。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不能适应环境,就只能被环境淘汰。弱肉强食,丛林中的资源有限,只能强者才能获得最多。这也是人类社会所遵守的生存法则。在国际社会间的丛林中,只有竞争做强者,才能任意发挥,才不至于被人践踏。
人类社会自古以来就把弱肉强食视作是天经地义,在这个奉行丛林法则的时代,要么你摇身一变为豺狼,去撕咬属于你的猎物,要么你就成为绵羊,那样的话也就只有备受强者蹂躏的份了。
自19世纪中期,被满清奴役的中国即沦为的了世界列强嘴中的肥肉,初时面对这个庞大的东方帝国,列强们尚还小心翼翼,但随着甲午战争的惨败,各国已经看清了中国这头肥牛的软弱无力,是大家分一杯羹的时候了,先是俄国随后法国、德国接着是英国,开始向中国索取“势力范围”的土租借、铁路铺设和贸易优惠权,随后各国将自己的那些老牌“中国通”纷纷从京城调走,改由大量的非洲事物专家任驻华公使,那些欧洲强国那时已经将中国看作像非洲一样待被瓜分的地区了,中国也彻底沦为列强嘴中的肥肉。
这块肥肉在化身豺狼的列强嘴中撕咬数十年,如果不是因为各国的矛盾,都不愿意看到彼此在中国获得更多的利益,或许,恐怕在共和革命推翻异放奴役赢得民族解放之前,中国已经像非洲一样被列强彻底瓜分。
早在共和革命之前,赢得强国地位、挽回国家尊严,就是数十年来国人最大的梦想,但赢得强国地位,这看似简单的问题,实际却充满了艰难险阻,列强们之所以会承认一个国家挤身强国,有一个共同的先决条件,即在战场上击败一个强国,一个强国崛起,就意味着另一个强国的衰败。
19年前,同样为豺狼嘴中所叼之食的日本依靠击败俄罗斯帝国,而以经济、科技弱小之国挤身强国之列,从肥肉摇身一变为豺狼,在中国和亚洲撕咬着属于他的猎物,俄罗斯成为日本挤身强国的一块垫脚石。
“强国!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