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建制规模的军队进驻总会给当地带来一些问题,但是亦同样会给驻守地带来畸形的繁荣,两年来,两万六千人的第三师进驻南口一线,官兵的消费使得南口县越显繁荣,县上林立的酒楼、妓院、百货店则是这种畸形繁荣的象征,两万多人的消费刺激着南口的畸形的经济发展。
不过这两天,南口县上的酒楼、妓院的老板们发现平日里兴隆的生意出了问题,平日里像赶集一样赶上一两里地到南口放松逍遥的北方军似乎在一夜之间消失了,往日里热闹不凡的集市也冷清了下来。
“哎!这青年近卫军要进军京城,那些北方军的大头兵被勒令修工事,那还能出营来咱们这耍玩!”
“你们说万一这第三师要是被打没有了咱们这县上的生意可怎么办?”
随着收音机、报纸对由西北三校的青年学生组成的青年近卫军的报道,南口的酒楼、妓院的老板们终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对于青年近卫军的这次进军,这些老板们的心中可谓是五味杂阵。
这些老板中有很多是河北、山西人,青年近卫军进军京城意识着西北将入主中央,到那时自己的家乡指不定能向西北一样繁荣,最重要的是在那里没有贪吏的勒索,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做的是军旅生意,否则也不会把生意设在北方政府控制的南口,但是如果驻南口的第三师要是打没了,自家的生意可怎么办?这是他们面临的最大的问题。
不过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按照县政府以及县议会的要求,南口县几乎家家户户都同时悬挂上了五色国旗和红色的铁血旗,而在县政府还赶制了数十条横幅,大都是欢迎青年近卫军途径本县的话语,作为夹缝间的城市,南口人同样有自己的选择。
距离南口县约一里多的南口亘横岭城间,两年前为防范西北民团对京城的威胁,进驻的北方军第三师在以亘横岭为前沿修建纵深达数里的得胜口、南口防御工事,最初仅只是一些草草修建的简易工事。
但随着陆军部命令第三师常驻南口一线的命令的下达。两年的时间除了让第三师有时间去修建新的驻军营区之外,还让第三师两万六千官兵有足够的时间,去完善、巩固那些简易工事,并且不断的根据西北军在俄罗斯战场上的表现重新调配工事的配属,甚至非常难得的在前沿布置了带刺铁丝,在铁丝后则是机枪暗堡。
不过让人啼笑皆非的是,这些带刺铁丝以及机枪暗堡内的机枪。均是西北的工厂生产,甚至连第三师换装的新式短步枪亦同样出自西北军。自共和六年年初,西北第二机械集团便是中国最大的军火提供商。
“战壕加深、胸墙加高,至少在得达到一人深,不想让西北军炮弹炸死,就拼命挖!下面就是石头的挖土加高胸墙……”
在已经长满了青草的前沿战壕,戴着有檐帽的北方军军官大声吆喊着,如果说在什么最让他们恐惧,恐怕就是西北军的大炮,无论是当年的张家口攻城或是现在的西伯利亚,大炮从来都是西北军王牌,师里来了命令、胸墙加战壕至少得有一人高才行。
奋力的挥着工兵铲的士兵比划了一下战壕的深度,差不多已经一人高了,便像累瘫了似的躺靠在泛着潮气的胸墙上,点着了一袋土烟。
“排长,咱们真的要和学生军干仗?报纸上和新闻匣子里可说,谁敢开枪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干掉他!再就咱们的战壕挖的就是再深,可以防不着那西北军的毒气弹!到时候咱们这战壕可不就成了咱们的坟了。”
一见有人起了头,原本累的够呛,早不想再这么做无用的官兵连忙开口起了哄。
“就是!排长,你没看那报纸上的照片嘛!西军那群畜生可是被毒气烧的脸皮、鼻子、耳朵都化了,毒气那玩意俺听听可是佛挡杀佛、神挡杀神,就是那些个洋鬼子都防不着毒气那东西。”
“就是,这西北军的兄弟可对咱们不薄,这两年咱可没少吃人家的饭!要是真打起来,不是怪对不起人嘛!以后那还好意思再吸他们的烟不是!”
“废什么话!还不快挖你们的战壕,当兵吃粮的从长官令!连这点都忘了吗?还不快挖!”
尽管军官的嘴上这么说,但是任谁都能看出他脸上的愁色,第三师或许能挡住那些学生军,但是以后会是什么后果,谁也不知道,过去打仗是输赢都是长官们的事,可现在不同,学生伤了一个,西北绝对不会放开枪的这些人,对这点没有任何人会怀疑。
但是打心里说,这前沿的兄弟并没有几个愿意开枪的,两年来多少和对面的西北军有了些许感情,毕竟大家常在一起比比赛、聚会什么的,真打起来,又有几个兄弟愿意冲着对面的兄弟开枪?
自打从三天前得知西北的那个劳什么子“青年近卫军”要进军京城,然后西北边防公署就发了那个“任何杀害青年学生或派遣凶手杀害青年学生的人,都将是西北的追杀对象,既天涯海角也绝不放过一人!”的声明后,第三师上下尤其是下层官兵就再也没有一天的安生日子,前有那个追杀令作威胁,后而还有全国各地的通电、劝慰团来访,仗从来没有这种打法,还没打军心就散了。
位于南口县城边的第三师师部,自西北三校青年扛着枪开始武装行军后,这里就成为了国人关注的焦点,南口县是青年近卫军进入河北的必经之路,而驻于此地的北方军第三师的态度则吸引着全中国的眼光,一时间来自全国各地的通电不可避免的被传至这里,而京城、天津等地的劝慰团自然将这里视为重点的关注对象,目的只有一个,劝其保持中立。
“但凡稍有人心,对兰州屠城惨案,谁无义愤。京城莘莘学子,激于爱国热忱而奔走呼号,前仆后继,以草击钟,以卵投石……其心可悯,其志可嘉,其情更可有原。但其要求总统、总理辞职,显违共和之宪,而西北激进学生更以武装进军京城,行颠覆政府之举,子玉身为军人,虽不闻政,但职所在,不得不令军队立加以拦截,子玉以第三师长官起誓,只要西北学子不开枪,第三师上下绝不开枪!如违此誓,子玉定自裁以谢国人!”
吴佩孚的通电虽然未让国人满意,但至少让国人松了一口气,至少暂时来看,西北三校学子尚无生命之危。
“难啊!”
看着刚接到的旅法华人互助会的通电,满面愁容的吴佩孚只能叹口气,总理那边用陆军部的军令逼自己表态,而副总统此时的态度暧昧,几次派人前去得到的答案都是等等看,可现在西北的学生已经到了怀来,最晚明天就会到达南口,到时……
“子玉,副总统和督军那边还没个准信?”
听到师长的叹息李济臣知道师长难在什么地方,副总理冯国璋和表哥那里没有准确的命令,第三师这边就没有办法,打与不打、拦与不拦,都是问题。
自先大总统去世后,在北方体系内尽管表面上一团和气,但是实际上早以形成了总理段祺瑞为首的皖系及以副总统冯国璋为首的直系两派,两派现在不过只是维持着表面上的和气,而现在西北的进军,却把第三师推上了风头浪尖,没有来自副总统和督军那里直接命令,第三师这边根本无从选择。
见吴佩孚摇了摇头,李济臣问了一个两天来一直压在心里的问题。
“子玉,如果西北的学生军要强行通过地,你是否会命令部队开枪!”
“倬章,你觉得现在第三师的兄弟,他们还有几个愿意开枪的?”
吴佩孚没有回答李济臣的问题只随口反问了一句,现在打与不打、拦与不拦,是个问题,但是最大的问题是第三师上下根本没有几个愿意开枪,一是惧国民公敌之名,二是怕西北的追杀令之患。
“这……”李济臣一下被问倒了。
就在这时一名军官在推门进入了办公室。
“报告!师长!边防军参谋部高级参谋蒋作宾电!”
听到这个并不陌生的名字,吴佩孚不禁一愣。
“来了!学生军来了!”
骑在马上的警察从环城路一路策马奔到民生路口,马未停稳警察便跳下马面带兴奋之色的冲着站在路中央的县长、议长等官员汇报道。
街道两边观望的人群立即喧闹起来,人们兴奋的踮起脚尖向着环城路望去,路边渐渐的静了下来,这时人们似乎隐约的听到远处传来的乐声以及轰鸣的靴声。
所有人都摒住呼吸,远处隐约可闻的靴声和乐声形成了一首完美的乐章,是让人精神为之一振节奏。
“快看!是青年近卫军!”
眼尖的市民望着出现在环城路转弯处的黑影大声喊道,人们踮着脚尖以让自己站在更高,而在路边楼房上的窗口早在挤满了围观的民众,看他们在那兴奋的呼喊着,显然他们已经看到了期待已久的青年近卫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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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最前面的是西北三校的军乐队,军乐队演奏的是瓦格纳的乐曲,此时在军靴声的伴奏下更显得激昂雄壮,紧随其后的是三校旗队,数不清的铁血白虎旗、五色国旗迎风飞舞就像波涛汹涌的大海。
随着学生军的方队越来越近,拥挤在街边两侧的成千上万的怀来人,几乎同时发出的“青年近卫军!万岁!”、“西北万岁!”、“青年近卫军!前进!”的呼喊声,近十万人发出吼声如同山呼海啸一般,伴随着青年们的军靴踏出的令人脚步声,勾画出一幅让人久久难忘“壮丽的图画”。
看着眼前一幕听着那憾人心魄的军靴声,在人群中的梁济臣不禁感到眩目和震惊,以至于久久不能言语,甚至于梁济臣本人亦像着了魔一样举起了右手,大声的跟着身边的民众喊出了同样的口号“青年近卫军!前进!”。
这一刻,整个怀来是狂热的!在街道两侧不断的闪起闪光灯的白光,怀来的民众希望用相机记录下眼前激动人心的场面,一直以来在官方媒体的宣传下,西北的民众热衷于宏大的群众集会,举行盛装大游行,但却从没有像现在这般震撼人心,任何群众集会都无法与此相比。
当怀来民众陷入痴狂般的狂热的同时,在怀来电报局内,黄山伐几乎是在第一时间跑到电报局,给报社拍去自己“创造”出的新闻稿,在此之前,黄山伐已经把刚冲洗过的胶卷交给了西北航空快递,如果时间来的急,最晚今天下午,报社就能发出号外。
“……西北空军千机出动!进驻怀来一线机场,具来自边防军内部可靠消息称,西北空军战机除携带数以千万斤计的火龙王炸弹之外,另携带有数十万斤毒气炸弹。消息人士称,如学生遭受武装抵抗,即荑平沿路一线亦在所不惜……”(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readnovel。,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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