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祐樘吩咐应天府官员各司其职,做好受灾地区的重建工作,又把自己带来的太医和南京太医院登记在案的医士都派了出去,做好伤者的救援工作以及灾后防疫工作。
不少医士接到命令后竟也没有埋怨,反而飞快赶赴自己负责的地区,那急切的模样仿佛生怕有人跟他们抢似的。
负责传旨的内侍很有些纳闷,回去悄悄把这事儿给朱祐樘讲了。
朱祐樘也不明所以,不过才出了地震这种事,他还是比较关心灾后情况,便只吩咐锦衣卫稍微去跟进一下。
不想几天之后锦衣卫就来禀报说太医院那边出了套新奇的医疗器械,每个医士配备个特殊医疗箱,里头除了常用的止血药、伤药外还摆着些棕色的罐子以及医用针线,医师们都用这些东西来给地震中受伤的军民缝合伤口。
原理也是极简单的,伤口缝合后就不会随随便便裂开,肯定能更好地痊愈。只是这样的医疗箱不是所有医士都能配备,许多医士都只能跟学徒似的在边上边打下手边学。
锦衣卫还尽职尽责地弄了个医疗箱回来展示给朱祐樘看,说这东西是京师大学那边和太医院对接的研究项目,太医院负责提需求(事实上很大一部分都是王守文提的),京师大学负责组个团队搞研发。
早前这门医技只在京师太医院小范围练手,这次伴驾的御医们也是想着路上可能用得上才捎了一批过来,没想到才到南京就遇上了这么一场地震!
听到京师大学这名字,朱祐樘不由问:“京师大学已经建好了吗?”
早前朱厚照找他要了地,去年又找他题了“京师大学”四个字,甚至还寻李东阳题了横渠四句。可后头就没什么动静,至少太子没再提过这事儿。
两年的功夫连南京皇宫都修好了,他们一个学院还没修好?!
锦衣卫回道:“已经建得差不多,但据说太子殿下与王学士认为还差点什么,就一直没正式对外开放。原本寄住在玉泉观的那群关学子弟倒是早就搬了过去,不时还招收些人手去干活,就是没开始招生。”
也不知那批关学子弟平日里关起校门在做啥,偶尔连玉泉观那群道士都跑过去帮忙,整个京师大学瞧着神神秘秘的。
像这个特殊的医疗箱若不是逢上地震,估计也没那么快显露在人前。
说起来也不是人人都接受新鲜事物的,这次地震中受伤的人便有很多不敢尝试伤口缝合这种怪事,上完药后硬生生自己扛着。
那些御医们也不在意,嘴里直念叨什么“没事没事,正好对照组也有了”“没想到这么快就搞临床试验了,早前还以为得继续缝老长一段时间的猪蹄子”。
……搞研究的人可能脾气都有点怪。
朱祐樘听完锦衣卫的汇报,又提笔给京师那边写了封信,叮嘱朱厚照等京师大学正式建好以后记得带他也去看看。
南京这边一地震,便有人快马加鞭把消息送到京师。
朝野之中难免有诸多议论:他们这位陛下才到南京没多久就出事了,是不是老天或者老朱家祖宗降下启示?
一群年老的官员又开始趁机上辞呈,表示肯定是老天觉得我们活没干好让我们识趣点乞骸骨归乡。
对于这种每次出了天灾就得来一遍的集体活动,朱厚照看得很是不满。都知道不会在这节骨眼上批准的,这些人怎么整天来这套!
朱厚照私底下和王守文说起自己的危险想法:真想全给批上“准了”两个大字!
王守文开始琢磨自己把辞呈悄悄混进去的可能性。
他也把自己这个想法给朱厚照讲了。
朱厚照不满地道:“你想都别想!”
人好歹是六七十岁才参与这类请辞活动,你个十八岁的家伙凑什么热闹!
被王守文这么一打岔,朱厚照看奏折都更认真了,省得里头真混进了什么不该批准的内容。
这些文臣心眼坏得很!
《新报》陆续跟进了关于南京地震的消息,没有隐瞒这次地震带来的伤亡与损失,但也没有一味地讲这些内容。陆续有不少亲历者提供了其他角度的稿子,连李东阳都写了篇稿子回来记述自己观察到的灾后重建情况。
有位堪称太医院笔杆子的医士也在小半个月后给《新报》投了稿,详细列出临床对比数据阐述太医院新医技对伤口愈合的好处,夸赞京师大学研发团队为外科治疗带来新突破。
众人读到这篇文章先是对这种新医技生出几分好起来,接着就开始纳闷了——
京师大学?
京师大学是啥?
他们为什么没听说过?!
这篇文章仿佛按开了什么开关,不少行业突然都有人投稿给《新报》,阐述他们与京师大学的合作成果。
这两年来陆续走进众人生活之中的许多大大小小的新鲜物件,竟都与这大伙不曾注意过的京师大学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所以,这传说中的京师大学到底在哪儿?!
他们在京师生活了这么多年,怎么都不知道京师有这么厉害的一所学堂?!
感觉好像只要跟他们合作,什么都能捣鼓出来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