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人才刚派出去没两天,杨玉就收到那边递来的消息,说是文哥儿被人邀请出去了,情况有点不对头。杨玉与文哥儿也是从小玩到大的交情,只不过他到底是朱厚照的人,出了这种事他也不能瞒下不报。
朱厚照起初听了也没觉得有什么,文哥儿的朋友多了去了,被人邀去赴宴多正常。等听杨玉委婉地汇报说这些都是南京这边的地头蛇,这次找上文哥儿的目的怕是不太单纯,朱厚照才来了兴致:“他们在那儿设宴?能去把隔壁的包厢定下来吗?孤去听听他们都讲什么!”
话本子里都是这样写的,一群人密谋干坏事,实际上早被隔壁听了去!
什么阴谋诡计统统没用啦!
杨玉面露难色:“设宴的地方是个私人园子,根本没有隔壁包厢。”
江南一带最喜欢搞园林,风雅人士要弄一个,富贵人家也要弄一个,你请客吃饭要是得让大伙去外头吃不免落了下乘,能在自家园子里边吃饭边赏景才是真正的体面人家。
朱厚照听说对方居然是请文哥儿去私人园子吃饭,颇遗憾不能像话本子那样去听个现场。他呵呵一笑:“小先生真是出息了,都有人请他去那样的好地方赴宴了,也不知宴上有没有美人相伴。”
杨玉不敢吭声。
朱厚照随口吩咐杨玉让人远远保护好文哥儿,自己继续待在神机营捣鼓火器。
他对文哥儿的秉性还是了解的,毕竟他知道的许多事都多亏了文哥儿带他去看去了解,是以他倒也没觉得文哥儿去赴宴就是要和这些南京地头蛇沆瀣一气。文哥儿若是真想昧点亏心钱,又何必手把手教他那么多东西?
不过要是文哥儿当真干点坏事也不错,正好可以让他逮住把柄好好拿捏!
就看文哥儿敢不敢伸手了!
与此同时,文哥儿已经乘着马车抵达唐员外他们设宴的园子外。这园子名字起得平平无奇,许是因为坐落于城西,所以名为“西园”,也不知是不是唐员外的产业。
别看这园名极为寻常,进了里头会发现里面别有洞天,一草一木都透着雅致。
若是来个识货的,便会发现连地上踩着的石子都价值不菲,更别提那精美至极的雕梁画栋。
那园圃之中长着的也无一不是被精心照料的奇花异草。
谁要是喝醉了在上头打个滚,怕是能压死价值上千两的名花。
文哥儿是属于这些东西全能认出来,但自己家里啥都没有的那类人。他早就知道江南会享受的人很多,却还是头一次赴这种规格的宴会,只觉自己来这一趟着实开眼了。
瞧瞧这些江南巨贾,个个都是有钱还会花的能人,真是了不起啊!
就是不知这顿饭约得这般匆忙,这边不知能不能张罗出一顿好吃的饭菜。
能不能赏景不要紧,饭菜好不好吃才是最重要的。
文哥儿正在心里嘀咕着,唐员外已经亲自引着他前往设宴处。
那是处临水的雅轩,便是盛夏日坐到里头也清凉又舒服,才踏入里头便觉暑气全消。见文哥儿到了,众人纷纷出来相迎,一眼看去,最年轻的竟是十出头的唐员外!
当然,文哥儿来了以后,他便是座中年纪最小的。偏偏他还是这次的座上宾,瞧着便像是一群年过半百的中年人捧着个未及弱冠的少年郎。
文哥儿在京师有过许多次主持招商引资会议的经验,对这种场景倒是不陌生。他没推脱来推脱去,含笑应邀落座,对待唐员外等人也十分客气。
众人都晓得他爱吃,落座后也没谈别的,只叫伺候的人端茶上点心。
第一道点心端上桌,旁边一位气质儒雅的商贾便开口给文哥儿介绍道:“我们家厨子最擅做这个白云片,不知王修撰到金陵有没有尝过别家的。”
文哥儿一听就知道西园是他的。
南京可是明的前首都兼现陪都,能在这种地方置办这样一处园子来宴客,足见这人家底有多殷实。
文哥儿看了眼面前的白云片,这名字听着风雅,实际上是一种特别常见的吃食——锅巴。只不过这锅巴被做得薄如棉纸,出锅后撒上雪白雪白的细糖,瞧着自是皎如白云。
名厨之所以是名厨,就是要在最寻常的吃食上折腾出新花样来,比如那有名的开水白菜就把白菜芯子做成了国宴菜。
文哥儿笑道:“这白云片我倒是没吃过,今儿须得好好尝一尝。”
他从小练就了不管到哪都直接当自己家的独家本领,还真没和唐员外他们见怪,就着他们这些地头蛇的介绍尝起许多自己没来得及尝的金陵特色美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