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个弟弟啊,从小就这么讨人喜欢,长大后也没变!
王守仁倒是很喜欢这种热闹,跟大伙有说有笑地前往灰石场,甚至还凑热闹跟着文哥儿学了几句《沽美酒》。
一群人参差不齐地瞎哼哼了一路,恰好赶在朝阳初升的时候抵达灰石场。
那边的看守果然被这浩浩荡荡的一大队人马给吓住了。
等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看守忙苦笑道:“便是诸位老爷不来,我们也不可能让小神童累着的!”
文哥儿道:“该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不用特别照顾我。”
看守暗道,有这么多人跑来帮忙,就算活全给你干也累不着你们啊!
他笑呵呵地把人都给领进去,单独给他们划了片区域,说是他们只要干完这些活就绰绰有余了,可不能抢光囚犯们的活儿。
要不然岂不是让这些囚犯享福了?
不应当!
众人觉得也是,便没有非要把活全抢光。他们直奔看守给他们划出来的那片区域,纷纷捋起袖子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
由于人手过于充足,每个人全程甚至都不用走多少步路。
看得看守们啧啧称奇。
文哥儿自己是挨罚的那个,自然没有因为人多就躲懒。
他哼哧哼哧地跟着大伙搬运灰石,力气瞧着一点都不比王守仁他们这些成年人小。
灰石场内正热闹着,有辆马车悄然停在了外头。
没一会,有人悄然给看守亮了块令牌,轻轻松松护送一个半大小孩溜进了灰石场。
随行侍卫则严阵以待地立到囚犯与文哥儿他们之间肃容站岗。
吓得那些正在服苦役的囚犯根本不敢偷懒,干活的速度竟比以往要快得多。
他们只是犯了点小罪才被送来干苦力活的,不至于让这些军爷出马吧?
那半大小孩已经直奔文哥儿所在的方向。
文哥儿正忙着扛灰石,一抬眼就瞧见身穿便服的朱厚照朝他跑了过来。
文哥儿:?????
见文哥儿明显大吃一惊,朱厚照相当得意。他兴致勃勃地说道:“孤跟父皇说了,孤也被弹劾了,也该一起来挨罚,父皇说不过孤就让孤来了!”
朱厚照兴高采烈地讲完,赫然发现文哥儿几乎所有朋友(年轻一辈的)都来了。
这下轮到他自己不敢置信了。
他不记得有这么多人挨罚啊!
等朱厚照琢磨明白了,顿时一脸控诉地看向文哥儿:“你叫了这么多人,居然不叫上孤!”
他就知道,他小先生肯定是没把他当朋友!
要不然怎么所有朋友都喊了,就是不喊他!
朱厚照气鼓鼓!
文哥儿没想到这小子都这么大的人了,居然还是这脾气。他解释道:“不是我喊他们来的,都是他们自己说来帮我的。像殿下没跟我说过要来,现在不也来了吗?”
真朋友,不用喊!
朱厚照听后觉得很有道理。
没错,真朋友是不用文哥儿自己开口的,他们自己就来啦!
朱厚照道:“孤也要搬灰石!”
文哥儿也没顾忌他太子的身份,直接带朱厚照过去挑他适合搬运的灰石。
朱厚照身上穿着的也是谷大用他们给他备好的衣裳,不用担心弄破或弄脏。他还是头一次参与这种新奇的集体活动,屁颠屁颠地跟着文哥儿他们一起把灰石扛往目的地。
灰石场外不远处,唐寅领着张灵他们爬到一块大石头上眺望文哥儿他们那边的情景。
唐寅得意洋洋地说道:“看吧,我就说了,这小子朋友那么多,肯定不需要我们去凑热闹。我们也有我们的重要使命,先在这里画幅远景,一会再过去画局部图,咱合力完成这幅宏大的《王小状元运灰图》!”
文徵明道:“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别人都在干活,他们却在这里画画,着实让老实孩子文徵明心里过意不去。
唐寅道:“有什么不好的,你看他们这么多人在干活,你过去也是添乱,还不如来画画。”他眺望了一会,很快发现不对,乐滋滋地跟文徵明他们分享自己的新发现,“看来我们的画可以改名叫《太子运灰图》了!”
文徵明几人:“…………”
他们正沉默着,已经有东宫禁卫过来排查他们的身份。知晓他们是文哥儿的朋友,过来盘问的禁卫也没为难他们,由着他们待在那儿作画。
几人便站在大石头上对着灰石场内的情景商量好整体构图,偷偷摸摸地挪到近处开始近距离观察文哥儿他们干活时的神态与动作,争取能做到全面展现他们运灰的英姿。
最好连额头冒出来的汗珠子都不放过!
他们绝对不是来笑话文哥儿的,只是想用画笔记录眼前的珍贵画面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