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哥儿休沐日浪得很开心,第二天也没忘记抽空去看看东宫猪崽的长势,结果到东宫一看,又瞧见朱厚照气鼓鼓地坐在那儿,不知在气什么。
文哥儿尽职尽责地过去关心了一番。
朱厚照哼唧半天,才一脸不高兴地表示文哥儿呼朋唤友去玩耍不带他。
文哥儿有些纳闷自己啥时候呼朋唤友去玩耍不带猪崽了,仔细一回忆发现次数还不少,也不知朱厚照指的是哪一次。
按照朱厚照的急性子和直性子,估摸着就是离得最近的!
离得最近的还能有啥,不就是集体给老丘搬家吗?
文哥儿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们那是去干活的,哪里能说是玩耍?也就干完活后一起吃个阁老饼而已!”
朱厚照又找到一桩文哥儿有好事不喊他的罪证:“阁老饼!孤没吃过!”
他父皇说阁老饼可好吃了,尚膳监根本仿不出来!
太气人了,他父皇吃过,他小先生吃过,连那已经致仕的王阁老都吃过(昨儿还写了首诗夸赞了一番说是风味极佳),就他一个人没吃过!
文哥儿大言不惭地道:“那有什么稀奇的,以后我做给殿下尝尝。”
朱厚照两眼一亮:“你会做吗”
文哥儿信誓旦旦:“还不会,不过差不多了,以后得空多试几次就好。”
听了文哥儿这信心十足的保证,朱厚照顿时就不计较文哥儿吃饼不带他了。
见文哥儿明显心情极佳,朱六岁忍不住凑过去追问:“你前阵子就是在为丘阁老致仕的事心烦吗?”
这是他父皇跟他讲的,要不然他都不知道!
既然事情都已经尘埃落定了,文哥儿便也没再藏着掖着。他说道:“我倒不是烦心丘阁老致仕,只是担心他可能会回琼山去。你知道琼山在哪吗?琼山在琼州那边,差不多是大明最南边了,一路上要从水路换陆路、从陆路换海路,换来换去可难走了,带的东西多了说不准得走上一年半载!”
文哥儿没去过琼州,不过他写《饮食诗话》的时候分析过苏轼去儋州赴任的路线,当时苏轼还是从惠州被贬去的海南岛,路途不算太远。
可光是这不算太远的路途,他也是先从惠州去了广州,再从广州乘船去梧州,最后转道去更南边的雷州。
雷州徐闻县递角场是可以渡海的,只是以宋朝船只的航行速度至少得花个半天才抵达对面的琼州。
从广东的惠州前往琼州尚且要这样百般周折,何况还是要从京师去琼州?
朱厚照看着文哥儿边在纸上画路线边介绍,说是要走足足好几次霍去病深入敌后那么远,只觉自己的小脑瓜子有点算不过来了!
不过七十多岁的人走那么远的路是真的不太行,又不是人人都能像那个大汉老将赵充国一样老当益壮的!
朱厚照没怎么和丘濬相处过,可他换成文哥儿一琢磨就知道了——若是文哥儿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他肯定也觉得不太行!
去那么远还不带他一起去玩,那怎么可以?
他不同意!
朱厚照连连点头,颇有同感地说道:“太远了,不能去!”
文哥儿哪里知道朱厚照那小小的龙脑壳里到底在琢磨啥,听他这么应和立刻高兴地说道:“是的吧?你也是这么觉得的对吧?就怕他心里惦记着琼山,我得多给他找点他感兴趣的事干。”
朱厚照继续可着劲点头。
不愧是小先生,办法就是多!
学到了,以后他小先生要是惦记着去哪儿玩,就多给他找点事干!
朱厚照当即虚心求教,追问文哥儿具体给老丘安排啥事。
文哥儿表示不能单纯给活干,那会让对方生出抵触心理来,比如你让一个只爱舞刀弄枪的人坐下天天读书,他怎么可能坚持下来?必须得投其所好!
老丘爱读书,爱写书,那就给他创造良好的读书写书环境。
他已经把老丘家前院改造成图书馆了,接下来再多寻摸些热爱读书的少年郎登门借书兼求教。
都说忆苦思甜,这些后辈让老丘时常回忆一下往昔借书时光,读起书来必然更起劲!
还有什么甲骨文研究会、新书赏读会,统统都给老丘安排上!
平时有事没事就带新社成员过去让老丘开个讲座什么的,最大程度地满足老丘的分享欲。
要是老丘没什么干劲,就暗搓搓去找隔壁老王过来给大伙讲解一下刑法,老丘一看老王有那么多人捧场,肯定就支棱起来了!
毕竟,输给老王那是绝对不行的!
老丘可是讨厌老王讨厌到在职场玩“我坚决不跟你说半句话”这种幼稚游戏的幼稚鬼。
这样一通操作下来,老丘的退休生活可不就丰富多彩了吗?
回头等他们吵多了,还可以考虑搞一本法治期刊,撺掇他俩一起当主编,收集各地奇案难案以及地方治理困境给他们点评该怎么处理,让他们天天吵架,保证他们的大脑每天都能得到充分的锻炼,争取再为创造美好大明奋斗几十年!
要是这个期刊创办成功,他们的《我是大法官》游戏甚至能有源源不断的案子可以玩!
朱厚照听得瞠目结舌。
“你可真有办法!”
朱厚照由衷感慨道。
文哥儿道:“一般一般,也是陛下的安排给了我启发。”
要不是朱祐樘把老丘他们安排成邻居,他都想不出这些办法来呢!
朱厚照听到文哥儿夸起了他父皇的安排,很不服气地哼哼唧唧起来:“你若是早早告诉我,我也会帮你的!”
文哥儿道:“不是我不跟殿下讲,而是那会儿丘阁老还没上书乞致仕,若是我嚷嚷出去后他突然又改了主意怎么办?”
朱厚照听文哥儿这么一说,便不再计较这事儿了,只在心里琢磨以后要怎么样才能像文哥儿这样随随便便就能冒出许多损招来。
小先生做得到的,他也一定做得到!
必定能给小先生安排多多的活儿干!
师徒双方都觉得这次聊得还挺顺畅且大有所获,就是“所获”的方向不太一样,以至于文哥儿都不晓得自己正在给朱厚照出谋划策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