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思永很是忧愁地说道:“那样的地方一斤种子种下去,未必能长出两斤粮食,想发展起来太难了。”
文哥儿一本正经地宽慰道:“这也不是一两代人能做到的事,我们只要尽量把能种树的地方都种满树,能种粮的地方都种满粮,剩下的事便交给子孙后代去烦恼了!”
元思永觉得文哥儿说得很对,点点头和他约好下次一起去育种基地那边瞧瞧,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接下来估计会和赵渊常驻在那边。
看过那漫无边际的茫茫荒漠,就特别想给它头上添点绿!
他现在对种树种粮这事儿充满热忱,完全不想读什么圣贤书了。
文哥儿离开元家的时候撞见了从外头回来的元守直。
刚忽悠完别人儿子,迎面就撞上别人亲爹,文哥儿内心还是有一点点慌乱的。
不过他仔细一琢磨,自己似乎也没干什么坏事,只是不小心让一个在人生道路上迷了路的少年找到自己的方向罢了!
文哥儿这么一想,顿时就理直气壮起来,很开心地向元守直问好。
元守直瞧见登门找儿子玩耍的文哥儿,心情有那么一点复杂。可惜绝佳的涵养让他做不出对一个小孩子摆臭脸,迎面碰上了他也只能点了下头算是回应了文哥儿的问好。
文哥儿撒腿溜了。
朝廷收到王守仁对这次关外之行的自陈,很快决定好对王守仁的赏罚,赏肯定是要赏的,毕竟关外七卫的几位都督都上书夸了王守仁,这是给朝廷长脸的事,很值得鼓励。
而且关外七卫被他鼓动起来,轮番跟土鲁番的人干架,正好配合了朝廷拟定的“以寇御寇”计划,这是一桩极大的功劳!
可惜王守仁才刚考上进士一年,破格提拔是不可能的,只能在物质上多多补偿,再在档案上记一笔功劳,以后有什么考核升迁之类的都是有功之人优先!
文哥儿对着赏赐文书研究了半天,很是羡慕地得出结果:他哥又有了钱,又有了前途!
赏是赏了,罚也没少,王守仁毕竟是私自离队滞留关外,这事儿可大可小。
也不知是不是内阁还记着文哥儿当初的戏言,愣是把王守仁罚去运砖。
得运足三天再回翰林院上课!
文哥儿看到这个处罚决定后就乐了,屁颠屁颠地对他哥说:“明儿正好休沐,我约上梦晋兄去给你摇旗呐喊!”
他跟王守仁说起自己当初在内阁说过画好《王守仁搬砖图》要拿去给徐溥他们看的事,男子汉大丈夫,理当一口唾沫一个钉,说到就要做到!
王守仁:“…………”
怪不得有运灰运炭那么多选择,偏偏罚他去运砖,原来是这小子早早就在内阁作怪!
王守仁道:“你就不能盼着点好的吗?”
他还没回来,这小子就在内阁跟人讨论怎么罚他了。
文哥儿道:“怎么能说是我不盼着你好呢?我那时候老担心了,还问徐首辅是不是要扒你裤子打板子!”
扒裤子打诶,他都没见识过!
王守仁:“…………”
这弟弟不能要了!
第二天文哥儿还真约上张灵跟着他哥去运砖,并且力请张灵带上纸笔,多角度多方位记录他哥搬砖的英姿,到时候他好挑拣出最能显示他哥虚心受罚的一幅拿给阁老们看!
张灵本来就是爱看朋友乐子的损友,得知文哥儿这个打算后欣然答应,还真带上纸笔准备去作画。
王守仁看到文哥儿还真带着张灵过来了,顿时一脸无奈地说道:“路上白请你喝那么多酒了!”
张灵道:“已经喝掉的酒哪里算数,文哥儿可是许诺接下来请我敞开了喝的!”
王守仁懒得搭理他们,兢兢业业搬砖去了。
跟他一起干苦力活的还有不少京师的囚犯。
虽说甭管犯了什么过错都会被罚来当苦力,但王守仁这种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到哪里都会被优待,这三天的运砖处罚不至于真让他受苦受累,更不会有人动不动甩他鞭子。
甚至连他带两个亲朋好友进场都没人说什么。
文哥儿在边上看了一会,见他哥压根不搭理他们了,顿时反思起自己是不是做得有点过分。
他纠结了一会,转头和正悉心作画的张灵讲了一声,蹬蹬蹬跑过去表示要帮他哥一起搬,说完就卖力地帮王守仁一起把砖头摆到手推板车上。
王守仁瞧见文哥儿哼哧哼哧地陪自己运砖,没好气地道:“去去去,别捣乱,一会把你累出事来我还得挨爹的打!”
文哥儿道:“我才没捣乱,我可能干了!”
王守仁见他坚持,也就没再说什么,边干活边瞅着他能坚持到几时。
等到文哥儿中午屁颠屁颠跟着他一起去吃这边给囚犯准备的大锅饭,王守仁才生出一丝丝怀疑来:这小子是不是没吃过牢饭,想跟着他来蹭一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