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小子脑袋被敲了一下,又想起在府学时文哥儿伸『摸』他脑壳感慨的模样,不免愤愤起。
若是旁的长辈,他肯是屁都不敢放一个,可对上年纪只差那几岁的小叔就不一样了。
他立刻和王承裕说起文哥儿的可恶之处,说完还憋闷不已地怒道:“读书早了不起啊?幺叔还七岁就能作诗,他只不过是会背几句《春秋》而已!”
更可恶的是,这小子下午的课比不过他以后还耍赖!
年纪小就了不起吗?!
王承裕听完事情始末,却没站在自家侄子这边,反而由衷感慨:“确实了不起。”
才那小,记『性』就那好,上课不仅能听进去,还能回答夫子的问题——甚至反过提出新的疑问。
这样聪明的小孩儿,着实无愧于“小神童”的名头。
至于判语不会写,那确实是因为年纪太小了。别家三岁小孩字都还不认识几个!
文哥儿真要写出了,那才是见鬼了。
再神童也不能神成这样啊。
王家小子些愤:“幺叔到底站哪边的啊?”
王承裕道:“都这大的人了,和个三岁小孩计较丢不丢人?”他拍拍侄子的脑袋,“既然这不服,不得好好读书习字去?正好,我刚得了几份字帖,拿回去每天临给我瞧瞧。”
王家小子:“……………”
不要靠近学霸,大的小的都不要,会变得不幸!
王承裕还真派小厮去取字帖送到侄子屋里,表示自己现在还没功名在身,闲得很,每天都可以指点侄子,欢迎侄子过请教。
他侄子转身走了,背影瞧着比回时更加佝偻,步履也莫名变得蹒跚,看起悲伤得像是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王承裕转道去寻他父亲王恕,先是关了王恕的身体,接着才王恕聊起侄子带回的趣事。
王恕自己教出的几个儿子都不差,可到了孙子一辈人了,难免会出个不成器的。
他听完王承裕笑着转述的府学趣闻,冷哼了一声,骂道:“他也就这出息,好意思和个三岁小儿斗!”
关键是斗都没斗赢,怎看都是从早输到晚。
王承裕道:“这倒是不能怪他,他对上的可是位货真价实的小神童。”
作为文坛弄『潮』儿,王承裕也拜读过李东阳那篇《我儿于丘尚书处读书》,对里头聪慧机灵的王家小神童印象颇深。
王恕却是在地方上干了几年才一步步升上的实干型能臣。
他踏入仕途后干过的职位几种,履历比朝中许人要精彩许。
别人都爱留在京师坐享荣华富贵,王恕却是连翰林院都待不下去,直接撸起袖子去干别人不喜欢干的活儿。
如今他负责吏部工作,也是凭借自己丰富的地方官验安排朝廷人事任免。
作为脚踏实地的实干家,王恕虽也最喜欢自己七岁能诗的幼子,平日里却对神童之说不太感冒。
他听了王承裕的话,摇着头笑道:“世上哪那神童,不过是长辈愿意教、自己愿意学罢了,若得空了也教教侄儿,省得哥整日烦。”
王承裕自无不应的道理。他笑道:“我们家也许书,改日也邀那小孩儿过做客,让侄儿在家中好好招待客人。”
王恕见儿子笑得促狭,想想那场景也觉趣,少地笑了起:“行,安排就好。”
到底是自家孙子,王恕也想把他掰正了,别老一天到晚跟着狐朋狗友出去胡闹。
小小年纪就跑去听曲听戏,再大点还不得流连花街柳陌?
比起李东阳家和王阁老家,文哥儿家里就风平浪静了。
他先跑去和他娘贴贴,兴高采烈地讲了一通自己学到许新东西、交了好些个新朋友,听得赵氏眉开眼笑。
等吃过了晚饭,文哥儿才悄悄跑去问他爹:“家里《大诰》吗?”
王华睨他一眼:“怎?还想读《大诰》?”
比起书五以及《春秋》之类的科举必读书目,《大诰》的内容要血腥许也残酷许,他和谢迁都没给文哥儿接触过。
这书吧,主要是朱元璋想拿震慑读书人的。
还没当官就每天背诵贪污渎职的下场,动不动就是剁剁脚剁头甚至赠送冚家富贵套装,就问怕不怕!
就因为内容太容易给人留下理阴影,这玩意现在连许成年士子都不读了,直接研究参考范文去。
只要我不读不看,就可以放捞钱、大胆摆烂!
文哥儿鼓鼓:“那个姓王的,居然笑我说我不会!”
王华敲他脑壳,笑骂:“自己也是姓王的!”
何况人还是王阁老家的孙子,官可比爹高了!
文哥儿仰头瞧着他爹,开始唉声叹地感慨:“您瞧瞧别人,官当得真大!您可真不争!”
王华:“…………”
王华捋起袖子,准备打儿子。
文哥儿一溜烟跑了。
不过他没跑回自己住处,而是跑去他祖父面前把刚才的话感慨了一遍。
“您看看别人祖父,阁老诶!您为不当阁老?我也想当阁老孙子!”
王老爷子:“…………”
王老爷子左看右看,试图寻找趁的打孩子工具。
今天谁都别拦着他,他要揍哭这混账小子!
文哥儿见势不妙,撒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