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贵是哼着小曲离开的兵部衙门,他的心情非常之好,可他却不知道此时此刻,他正在被一群清军将校恶狠狠的痛骂着。
广西灵川彭玉麟部清军大营之内,彭玉麟一脸阴沉的端坐在帅营主位之上,看着麾下一群清军将校轮流喃喃咒骂着那位凶残狡猾的长毛西王,但那些都只是泄愤的骂词而已,翻来覆去都是在诅咒丝毫没有什么意义。
面对属下的急躁,彭玉麟心头也是烦躁起来。李重部湘勇近万人两天一夜的时间里尽数断送在兴安镇,当自己派出去的援兵还在半路就遇上从兴安镇侥幸逃出来的一些溃兵,带来的消息就是兴安镇已经完了。最后清军援兵只得迅速返回灵川固守,他们也知道太平军很多时候喜欢玩围城打援,他们可不希望自己在路上被神出鬼没的太平军吃掉。
太平军大范围的穿插了一支万人精兵到自己的后路,彭玉麟非常无奈,太平军卡在兴安镇,不但掐断了北上的官道大路,就连水路沟通湘江、漓江的灵渠运河也被太平军掐断了,陈玉成再一次向彭玉麟显示了他率领的太平军是非常善于打这种迂回和穿插的运动战。 如今彭玉麟带领的清军被困在了灵川,前面有围攻桂林的陈阿林部太平军阻挡,后路被张文祥部太平军切断,自己手中的三万人马时刻都有全军覆没的危险。更令彭玉麟恼怒的是太平军非常喜欢宣传心理战,张文祥的部队甚至将俘获的湘勇兵卒和旗帜送到了大营外耀武扬威的炫耀,上百人将兴安之战编成顺口溜整天在清军营地外反复念叨,清军忍不住出队攻打,招来的必定是一阵枪炮。
兴安镇之战过去了十余天,彭玉麟不敢分兵,数次突围都被太平军给挡了回去。而桂林方向的枪炮声却越来越浓密,彭玉麟知道了陈玉成的打算,自己这三万人就是他盘里的菜。只等着打下桂林之后,便可以慢慢的享用了。 整个营帐内顿时安静了下来,彭玉麟冷冷的望着湖南布政使李孟群问道:“军中粮草还有多少?”
李孟群适才一直沉默不语,此刻才缓缓苦涩的开口道:“不足七天了。”
湖南提督清咳一声,苍老的声音悲凉的说道:“雪帅。粮草将断。而李重部被歼灭之后,估摸着湖南再也不会派援兵前来了。我等便是瓮中之鳖了啊。”
彭玉麟沉吟了起来,就在此时帐外一名亲卫匆匆进帐禀报道:“大帅。大营外有长毛放回的镇筸兵参将李德安求见。”
彭玉麟哦了一声道:“带他进来!”李孟群皱眉奇道:“长毛这个时候放他回来做什么?难道是派来送信劝降的?”…
彭玉麟淡淡一笑说道:“本帅也是如此所料,只不过四眼狗想劝降本帅那是痴心妄想了。”
李孟群道:“即是如此那边不必见这个败军之将了,免得长毛那些大逆不道之语污了大帅耳目。日后若是御史言官知道了参奏一本,也是极为不利的。”
彭玉麟抬手止住道:“那些大逆不道之语自然不会让他出口,这李德安既然是被长毛放回的,也一定知道些长毛的虚实,询问一二还是可以的。”
过不多时,那李德安被带进大帐来,只见他虽然衣甲尽去,只穿了寻常的平民衣袍,但整个人精神看起来还是不错的,似乎被俘之后并未遭到虐待。
李德安见了彭玉麟后纳头便拜,跪伏于地口称死罪,彭玉麟淡淡的挥挥手道:“李参戎并非本帅属下,也不必说此等请罪之话,既然回来了就安心跟着本帅,等回到湘地之后,你的罪责自有朝廷公断。长毛放你回来,是有什么言语么?若是劝降之类的话语,那便不用说了。”
可没想到李德安跪在地上,抬起头抱拳苦笑道:“启禀雪帅,是长毛主帅陈玉成放属下回来的,临来时陈玉成亲自见了属下,他言道素问雪帅忠于清廷,这次放属下回来传话也不会提劝降之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