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生安跑去洗葡萄,上鹤玉道正襟危坐,面对家长明显不能有任何的破绽,桐生鹤守在削苹果,小巧的水果刀从苹果柄那里划下,然后逐渐一分为二,递上一半给上鹤玉道。
上鹤玉道一口咬出半圆形。
“上鹤桑,吃东西不能太急,要慢慢来。”桐生鹤守用一副教育的语气说,在退休之前就从事老师的工作,哪怕是现在,也很怀念捏着粉笔在黑板上飞扬的日子。
“就像这样。”他示范动作,轻轻咬了一口苹果,就像在教小孩子发五十音一样。
上鹤玉道也跟着学起来。
洗好葡萄的桐生安端着盘子回来,她拿起被炉桌上的毛巾擦干手,然后把脚伸进去,刚刚准备拿一颗尝一口,可门却忽然被打开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桐生安的表情忽然变了,她当然知道来的是谁,似乎哪怕自己成长到十八岁,仅仅是听见她的声音也会忍不住的紧张。
那是源于心里的恐惧,哪怕有一天见证她的葬礼,看见她被放入棺椁到一铲又一铲把泥土盖上,可还是会想起以前的时候,那个漠视自己、讨厌自己的母亲。
她就像是仍站在自己的面前,自己却只是哑巴的自己,哪怕生病她也从不照顾自己,如果不学会自己找药吃就会病死。
“哒哒哒——”
高跟鞋踩在地板的声音,接着便停住,把鞋子脱下换上一双拖鞋,跟着便一步一步走往客厅。
“终于舍得回来了?”桐生玲子说,她手指上还夹着没燃尽的烟头,外衣上夹杂着烟味和酒味,可妆容却是完整的,嘴上画着鲜艳的口红,眼角抹着淡淡的眼影,应该刚从银座之类的地方回来。
桐生鹤守看见她,便斥责道:“都说过很多遍不要在孩子面前抽烟,这里是家而不是酒吧。”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桐生玲子不耐烦的回答道,她把烟头掐灭,然后顺手扔进垃圾桶里。
捡起一颗葡萄送进嘴里,她这才注意到自己突然多出了一个陌生人,虽然长得比她见过的牛郎还要英俊,但看上去却是个高中生,她对年纪太小的人没有兴趣。
“你是我女儿的男友?”桐生玲子明显猜到了,“昨晚她住在你家?”
“是的。”
“有做出格的举动吗?”桐生玲子又端起一杯水喝了一口,看着上鹤玉道。
“没有。”
“你们多久开始交往的?或者说,你们多久开始确定关系的?”桐生玲子又问,虽然这些是无关紧要的话题,可却能让她显得更关心自己的女儿。
“没多久,与其关心这些没什么营养的话题,还不如问问你的女儿。”上鹤玉道说。
“这一点还不需要你操心。”
她又习惯性从口袋里拿香烟,可瞥了一眼桐生鹤守,还是乖乖地把手收了回来。
“想吃葡萄吗,桐生安?”桐生玲子把葡萄递在对方面前,可桐生安却做了拒绝的动作,不过她没失望,这样的关系要慢慢来改变。
桐生安悄悄把位置挪了挪,她稍微有些靠近上鹤玉道,以此获得安全感,现在的玲子几乎和以前判若两人,可她却知道,并不是这样。
“东京还真冷啊,把京都还要冷,爸爸不穿件羽绒服吗?”桐生玲子关心说,“毕竟年纪都这么老了,身体扛不住。”
“还不需要你操心这些事情。”桐生鹤守嫌弃,“先把你给打理好再说,每个月都向家里要钱,连个靠谱的丈夫也没有,正经的工作也没有。”
“不是还有桐生安嘛。”桐生玲子很熟练的说:“等安酱以后出去工作,每个月打一笔钱给我,我相信安酱一定能行的。”
“你觉得呢?”桐生玲子盯着她。
桐生安犹豫着点点头:“......好,应该可以吧。”
“真乖!能说话的安酱看上去真可爱。”桐生玲子心情稍微好些,“要是以前也能说话就好了。”
“嗯。”
桐生玲子得意地吃了一口葡萄,在她的眼中,自己的女儿变得有价值了起来,桐生安对于她而言就像是一件货物,现在表面上看起来的关心也不过是掩饰。
她当然不在乎,可为了以后能有安稳的晚年生活,桐生玲子必须想办法修补关系。
“不过话说回来,既然上鹤玉道是交往男友的话。”桐生玲子好奇的问他:“家里很有钱吗?”
“普通家庭。”上鹤玉道回答,没把他在恋爱游戏里的资产算上。
桐生玲子显得有些失望:“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上鹤同学会很有钱。”
“难道你打算从里面赚点钱?”桐生鹤守很了解自己的女儿,“如果敢拿安酱的幸福来做赌注的话,就算我死了遗产也不会过继给你。”
“我也瞧不起这老房子。”桐生玲子说,似乎根本没打算要这点资产,她的目光要放得长远一点,譬如自己的女儿。
桐生安才是她的目标。
“有一点钱就用一点钱的人,还是不要说这种大话。”桐生鹤守一眼就看出来,“现在身上能拿出一万円吗?”
“要是慷慨的话,我不介意爸爸给我一点钱。”桐生玲子厚着脸皮,伸出手向着桐生玲子要。
桐生鹤守怒瞪着她:“不会给你任何一点钱,如果还想拿钱的话,首先找一份正经的工作。”
“这正是我的启动资金。”
“真的?”桐生鹤守明显有些不相信,“真的能再重新找一份正经工作?”
“真的!绝对是真的。”桐生玲子嘴上保证,可心里去想着拿到钱再去银座花天酒地,和自己那些朋友喝到一醉方休。
至于找工作,这根本不在她的考虑范畴之中。
坐了一会儿,桐生多奈就系好围裙进去厨房做午饭,冰箱里还有鳗鱼肉和牛肉,招待客人就用上自己家的味增调料,比起便利店里的好吃很多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