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望严肃:“你就不怕误打误撞?”
络央看了谢明望一眼,说:“什么误打误撞?”
谢明望说:“它万一像个蚯蚓那样,切成两半之后变成两个虫子呢?”
络央说:“这岂不是更好?咱们一人一条,还省得凑一起看。”
“......”
谢明望:“.......行吧,切吧。快切。”
这下轮到一边竖着耳朵的赵南星无语了。
又等了一会,那个等候的时间,别说切两半了,就算是切块,切丝,下锅爆香炒成一盘菜都够了。
结果听到络央用十分扫兴的口气说:“天,原来还是植物!”
是植物那就不怕了。
赵南星往这边走了两步,尽量让自己若无其事的和言语色道:“如何?进展的怎么样?”
谢明望指了指桌上被切得四分五裂的白色长虫,现在不能算是长虫,道:“你看到路边开的那种小花了吗?一般是红色的,叶子有三叶或者四叶......算了,这是野花,宋城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谢明望刚刚想讲的明白些,结果赵南星就道:“酢浆草么......我怎么不知道.......它虽然算是野花,可是也是一味药材,可以治蛇虫叮咬,解毒消肿,若是遇到没有食物和水的情况下,把根茎挖出来也可以充饥解渴。”
络央先是奇怪为何赵南星会知道,之后立刻反应过来他的另外一重身份。哦,对,人家之前也是人间界的大弟子。把这一茬给忘了。
赵南星再是如何不肯承认自己曾经的身份,倒是这些获知的本能没忘记。
他坦坦荡荡,于是谢明望也就好说多了,谢明望说:“这就是酢浆草的根变得.......”
赵南星皱眉:“变得那么难看?”
谢明望解释:“我也觉得难看,不过,这个听孟郊他们说那个森林的东西都变得十分的古怪,加上这个藤蔓,一个酢浆草变成这样,倒也说得过去。”
这怎么就说得过去了呢......
谢明望说:“那个森林从不见阳光,好像就连蚊虫什么都没有见到,一般来说,那种林子,尤其是现在这个时节,应该多得是蚊虫,可是那个孟郊和那些活的人从未提过,我起初以为是没有在意,但是无意中问了一句,那红点是不是蚊虫咬的,其中一个人才察觉,他们在水中和树林中,竟然没有遇到任何一个活物——说的是虫子。”
包括水里的蚂蟥,岸边的蜉蝣,草里的蜱虫,杂草中的蜘蛛,以及随处可见的蚊子等等。竟然一个都没有。
当然对于人间界的弟子来说,或许真的存在这种没有蚊子的草木园。人间界就有,包括宋城。
宋城中有个御花园,花园中就没有那些让贵人们很讨厌的蚊虫,毕竟蚊虫长得丑陋,又嗡嗡嗡的让人讨厌,试想一下,夏日凉夜,圆月高悬,月下雅士美人,饮酒赏月,刚想举杯吟唱一句,冷不丁脸上一痛,本能就是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到嘴的好句都给甩没了。
实在是扫兴!
扫了宋城中贵人的兴致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的。
万万不可。
于是宋城中负责打理花园的花匠就冥思苦想,种了很多的可以驱散蚊虫的香草、猪笼草、凤仙花、紫罗兰、七里香等等,还用蜜糖和粘牙的淀粉做了诱捕蚊虫的小机关、还在水缸和池塘中中养了青蛙,并且还会用夜香树的干花混合药材做成香包,定期挂在各位贵人的宫殿中。可以说是做到了极致。
人间界中也有这种的花房和草木园,道理都是相似的,但是孟百川和孟郊他们误入的那个森林,肯定不是这样的。
那里没有青蛙,也没有捕食蚊虫的猪笼草。
但是又相似。
谢明望说:“人间界当时的草木园中是用轻纱给围挡的。其实原本就没有多少的蚊虫,即便是当时在建的时候混进去了一些,那也早就被草木园中无数的可以捕食蚊虫的植物给吃掉了,所以草木园后来还会定期敞开来,让外面的蚊虫进来,以‘喂养’草木园中的补蚊植物。那么,若是那森林中如同一个巨大的草木园呢?若是那是个,一直憋关闭的草木园呢?”
络央和赵南星对视了一眼,最终络央道:“若是如此,那么为了活下去,那原本以捕食蚊虫为生的草木就会被迫改变习性。”
谢明望说:“这是再有阳光雨露的前提下。若是没有呢。若是,那是个被关闭的甚至遮挡了阳光的草木园呢?”
赵南星说:“那就先二话不说,把园中活的先吃了。”
就比如园中的其他的活物。
比如鸟雀,仙鹤、灵蛇、孔雀、甚至原本就是吃草的那些小鹿、兔子等等......
原本安逸的草木园,因为食物的不足,引发了原本处于最低端的草木的反抗,最终爆发了一场反向的屠杀。
这并不是一场罕见的例子。只是因为发生在植物和动物之间,所以显得很古怪。
可是反过来想想,这若是在人间呢?是不是就不奇怪了?
自古起义,不都是底层推翻上层?君王称百姓为水,君为舟便就是这个道理。谁能载舟,亦能覆舟。人看得很明白。动物不懂而已,但是没关系,植物懂了就行。
那些原本自在吃草的动物只怕到自己被绞杀的那一刻来临的时候都不明白,那原本是口中美餐的如茵绿草,怎么会反过来把自己当做了饱腹的目标了呢?